靳闻深擦拭头发的动作顿了顿,虞初音有兴致,他自然是求之不得。
男人微勾唇角,点了下头,“好啊,辛苦老婆了。”
虞初音冲着靳闻深又笑了下,竟然觉得有些许的紧张。
在这个男人专注炙热的目光下,她好像回到了第一次登台的时候一般,有些慌乱起来,好像把这些年修炼的大舞台镇定从容的经验都给丢了。
只是很快她就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过快的心跳和呼吸。
她抬起手,微微低下雪白柔婉的颈项,以一个优美流畅的姿势,拉响了第一个旋律。
她左手轻快的按着弓弦,右手扬起落下,拉弓时纤细的手腕在空中划过优美的弧度。
悠悠琴音舒缓悠长,绵延扩散在夜色中。
夜风吹起轻纱,一缕皎洁月光好似也发现了这里的美景,为她添光加彩悄然笼在了她的身上。
月光下拉琴的女人,美的有些不真实。
靳闻深不觉迈步走过去,慵懒的靠在了两步开外的五斗柜上,眸光幽深专注的凝视着她。
他的眼眸在这一刻,盛不下万千世界。
唯有她!
琴声悠扬,越发的轻快流畅。
每个音符都是她现在愉悦轻快又满足的心情。
靳闻深一开始还偶尔漫不经心的拨弄下湿漉漉的头发,渐渐的便停下了所有动作,目光灼灼的盯着那抹身影,眼底的亮光似流星闪烁。
他薄唇微扬,闭上了眼眸,聆听着每一串音符。
那熟悉的琴声,好似从耳廓钻进了心底深处,唤醒了那年冬日。
那时候,也是他被找回靳家后最艰难的时候啊。
没有从小接受精英教育的他,无疑是无法融入这个阶层的。
被质疑被嘲笑被否定和轻视,还有危机四伏的环境,无疑都让他心中的戾气层层叠加。
加上小时候流落在外,被虐待被关狗笼逼迫乞讨打黑拳……
那些黑暗的经历,也都在少年的心中留下了太深的阴影。
回到靳家之后,记忆渐渐被找回,想起自己的母亲是如何自杀的,想到自己被绑架失踪后,自己的亲生父亲依旧花天酒地,私生子一个个的生……
所有的情绪堆积,他那段时间的精神状态也出现了问题。
奶奶便强行将他送去了那家心理诊所中接受心理疏导,然而,心理医生的疏导对他其实没多少作用。
倒是每次接受心理疏导之后,在心里诊所的偏僻角落,和小女孩的幼稚互动,成了排解阴郁暴躁之气的枢纽。
而小女孩还不成熟却已显现出天赋,带着情感的乐声,也神奇的对他起到了安抚情绪的效果。
原来是这样啊……
靳闻深缓缓睁开眼眸时,虞初音拉的一首《天鹅》也刚刚结束最后一个音节。
余音袅袅绕室,她放下大提琴,站起身。
而靳闻深也朝着女人抬起手,哑声道。
“过来。”
虞初音迈步乖觉的走向他,她刚刚将手搭在男人的掌心,便被男人骤然一拉,跌进了他的怀里。
他抱着她,抱的很紧很紧。
却又因为怕压到了她的肚子,抱的很克制很克制。
以至于男人的手臂,都在微微的颤抖。
他的情绪好像有些不大对。
虞初音抬起手,轻轻拍着他紧绷的手臂,“闻深?你怎么了?”
“这首《天鹅》,我植物人躺着的时候,你就给我拉过,十二年前,在墙外,你也给我拉过……”
同小时候的大提琴声不同,没有了稚嫩青涩和卡顿,却好似依旧带着独属于她的情感注入。
也和他沉睡中听到的不同,没有了那时候的悲伤压抑,今晚她的琴声要欢快愉悦的多。
可是,却同样能唤醒他内心深处的情感和共鸣。
“宝贝,原来是这样啊……”
靳闻深微微松开抱着的女人,眸光深深的凝望着她,轻声叹息着道。
虞初音被他突如其来的肉麻称呼弄的脸热,却也不解。
她仰头看着他,“什么这样啊?对了,你刚刚说你昏迷的时候,我给你拉过这首曲子,你是怎么知道的啊?我确实拉过呢,还不止一次,难道你当时已经醒来了吗?”
不对啊,她记得他是之后才醒来的呢。
靳闻深薄唇扬起,却是笑了起来。
"对,我听到了。宝贝,我是听到你的琴声才醒来的,是你的琴声唤醒了我。”
就像十二年前,她在一个特殊的时机下走进了他的内心世界,她稚嫩的琴声也在那时候治愈安抚过他一样。
在十二年后,阴差阳错的,她又来到了他的身边,用琴声治愈唤醒了他。
“真的吗?”
虞初音觉得难以置信,她瞪大了眼睛。
怎么会呢。
她的琴声哪儿有那么神奇的功效。
然而,靳闻深却点点头。
“是真的,不然怎么你才刚刚嫁给我没几天,我就醒过来了呢?”
这个傻女人,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救了他。
也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治愈过他。
她是上天的安排,安排给他的奇迹和缘分。
“啊,这样一说,好像是真的欸,真好!喂,靳先生,那我现在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了啊,你要怎么报答我?”
虞初音其实并没有将靳闻深说的话放在心上,她觉得男人能醒来,或许她的琴声是有一点点作用的。
但哪儿有那么神。
只是见他这样激动,她也不扫他的兴,便笑着骄纵的扬了扬下巴。
靳闻深伸手挑起她尖尖的小下巴,低头在她微翘的唇角上亲了下。
“我都以身相许了,还不够吗?”
虞初音轻笑,傲娇道:“马马虎虎吧。”
靳闻深摇头一笑,弯腰将虞初音抱了起来。
他将她送到床上,让她躺好,跟着上床抱着她道。
“快睡吧,不早了。”
确实已经不早,时针马上逼近凌晨了。
虞初音靠在男人的怀里,却不想睡去,这个夜晚太美好,她想能多拥有一会儿。
“乖,睡了。”
靳闻深又拍了拍虞初音的肩背,虞初音才闭上眼睛,道。
“我还想听故事。”
“好。”
靳闻深无奈宠溺的笑了声,拉过被子给虞初音盖好,便声音低沉磁缓的讲起了故事。
而虞初音听着男人熟悉的声音,到底抵不过困意,很快蜷缩在靳闻深的怀里沉沉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