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殿下可怜兮兮地看向对面的少女。
他已经这样迫切地剖析自己，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但是对面的少女的神色却仍是一片冷漠，她只是轻轻冷笑，随即抬眸，看向对面的燕王，眼神却在刹那冷了下去。
“我不相信你。”
“你心里头，应该只有报仇而已吧？”
对面的男人看向她的眸光之中多出了一缕不可置信。
而少女接下来的话语，则是打破了他心底深处的侥幸，他听见这少女继续说道。
“对于你而言，这个世界上，没有比报仇更加重要的事情了。你说喜欢我，可是你一定也在某一刻，想要把我当做牺牲品。”
“因为我是穆家的小女儿，是国公府里头，受尽宠爱的掌上明珠。我的父兄疼宠我，举世闻名。”
“你当初受了伤，是故意跳到我院子里头让我捡到的。”
“在你眼中，我不谙世事，又天真愚蠢，是一个最好利用的目标了。不是么？”
这原本清纯的少女，眼中却是看清楚一切的洞察之意，然后她微微仰起头，认真询问眼前的男人。
“难道你敢说，你心中从未有过半分动摇么？”
这男人陷入沉默。他有太多话要说，但是话到了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他一开始进入她的院子，的确不是偶然。
他知道……
城中来了国公府的小女儿。
他一开始还很看不上眼这样的小姑娘。
他心里头只觉得……只觉得这样的小姑娘不过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娇娇女，觉得她一定是累赘，若是蛮族闯入城，只怕是大喊大叫，是他最讨厌不过的那种女郎。
他受伤躲在她闺阁里头，也是想要看看，这个娇娇女到底有没有什么可以利用的地方。
一开始是否有居心不纯之处……他也不得不承认，是有的。
他的确从一开始，打了她的主意，但是后面，当他自己泄露半妖身份，当他跟少女签订协议之后。
他是心动的。
她长得很美，肌肤似雪。
大概是被父兄保护得太好，所以有一种略带孩子气的天真。都说京城是繁华地，唯独只有京都那样的浮华之地，方才养得出娇滴滴的大美人，他起初百般不屑一顾。
但是等到——等到他真的跟她相处之后。
他才发现这个小姑娘的美妙之处。她生得又美，人又温柔，可可爱爱，像是一颗新鲜出炉的糯米团子，让人总是忍不住地想要咬上一口。
这小姑娘，长得着实好看。
燕王殿下的确是从未见过如此钟灵毓秀的小姑娘，让他一颗心，都觉得痒痒的。
总想要亲亲抱抱。
尝一尝，这小姑娘到底是什么味道。
到后来他求娶她，他当然也想过，是否要用她当做人质，但是这种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因为他发现，这个小姑娘，是个顶倔强顶倔强的小姑娘，若是他当真这样做的话，那么他跟这个小姑娘之间，再无半点可能性。
燕王殿下眼眶通红地看着眼前的小姑娘。
他的声线里头都掺杂了极深的痛苦。
“可我是真心的。”
“我从未欺骗过你，对于我而言，我所说的每句话，字字句句，皆是我的心底话，绝对没有半点虚假妄言。”
“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视的存在，只要你不离开我，让我做什么都好。”
可是眼前的小姑娘，却只是用倔强到了极致的眼神盯着他看，然后她摇了摇头，语气极冷，冷得几乎彻骨。
“可是我已经不相信你。”
她看着他的眼睛，随即再没有半点犹豫地想要转身，却被他一把抱住，他拥抱住她的身体，他说。
“我从来没有在你面前说谎。你不是说，只要我听你的话，你就不会走么？”
“明明骗我的人，是你！”
他的声音里，透出极深的委屈，他看向对面的少女，浑身仿佛散发出血腥气，他疼得伤口都裂开了，鲜血浸润了他的衣衫，但是他却好似完全感觉不到那种疼痛似的，他只是抬眸，眸光灼灼地注视着眼前人。八壹中文網
“是你骗我。”
“为什么你却要装作若无其事？”
“你不知道么，半妖一旦动情，失去所爱之人，心死如灰，心如刀割。”
“你看着我痛苦，你明明知道，我不可能再离开你，但是你却挥一挥手，就不要我。”
他那么难过。
他失去了他的小主人！
“明明残忍的是你，你凭什么还能来质问我？”
“是你要走！”
他委屈地快要掉眼泪，但是对面的少女却抬眸，看向他。
“若是我真的那么讨厌你，一点儿都不想要看到你的话，那么我早就打掉了你的孩子不是么？”
“你说我残忍，说我不考虑你的感受，那你呢？”
“我明明知道，带着你的孩子回来，会被父兄厌弃，我为什么还要回来。”
“我该多为难。你是半妖——人妖殊途，若是我生出一窝小狐狸该怎么办？”
小姑娘眼圈都是红的，她好似快要落泪，而她的每一滴眼泪，都用力地砸在他的心上，他的心尖尖都颤抖着，让他呼吸困难，他听见这小姑娘的声音，让他疼得彻骨。
“我们注定不可能在一起。”
“你要报仇，你要杀了我的父兄，我的亲人。”
“那你还不如杀了我好啦。”
“反正你也不在乎我，不怕我为难。你也不要我肚子里头的那一窝小狐狸，说什么喜欢我，你们男人最会骗人啦，你们男人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相信！”
她碎碎念。
语气却倔强到了极致。
而这男人则是直接伸出手抱紧了她的身体，他抱着她，轻轻地叹气。
他凑在她脸颊旁边，认真地告诉她。
“不会。”
“我不会让你为难。我也绝对不会让你死。我哪怕是自己死掉，都会保护你的。”
他的掌心灼热而又滚烫，他伸出手，缓缓地抚摸着她的脸颊，然后像是面对什么珍重的宝物一般，低下头，亲吻在她的脸颊上。
他的鼻息，温柔地扑在她的脸颊，然后他说。
“我最喜欢你。”
“字句真心。”
“永世不会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