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幼薇接到了一个电话,是沈智打过来的。
沈智说:“夏任青他在工作室,我就艹了,蹲在门口怎么都不愿意走,还说要找媒体曝光你,他妈的是不是有病啊!”
他这人平时不爆粗口的,现在已经气到了极点。
沈智看着眼前耍无赖的人,他觉得自己额头上的青筋都在乱跳。
夏任青说:“你让夏幼薇过来,她红了就把我们赶出去,过河拆桥,现在她弟弟有难,她不能不顾他生死,我看了新闻,她在慈善晚会都捐了五十万,难道对亲人还不如外人,这说不出也不好听吧。”
沈智看着人冷笑了一声,又和电话那端的人说:“那我直接请保安了。”
夏幼薇说:“等一下,我给你一个联系方式,孙韵警官以前也处理过我们的纠纷,他会比较的经验,你也少很多麻烦。”
大半年前夏幼薇的镯子被偷,报警就是孙韵处理的,虽然后来和解了。
沈智说:“也好,我就是告诉你一声。”
“我知道了。”
夏幼薇挂断了电话。
她换了号码后,那些人就不知道了,另外也给小区的安保交代过千万不能放人进来。
那些人自然找不到她。
徐逸庭放下文件,抬眼问:“什么事情?”
他最近把文件一并带到这边来看,两个人都是不会做饭的,倒是换着法子,去点那些平时绝对不会送的店家外卖。
夏幼薇笑了说:“一些工作上的事情。”
徐逸庭说:“你不要太累了,好不容易才杀青吗?多陪我几天吧。”
“嗯,好不容易有假期,我准备去到处走走,夏天很适合去海边,我们去玩怎么样?”
“你说去当然好,想去哪里?”
夏幼薇说:“不如就马尔代夫怎么样?临时起意,也省了签证麻烦。”
徐逸庭说:“可以啊,你决定好了的话,那我让助理订票。”
夏幼薇绕到沙发后面,伸手搂住对方的脖子:“不如你先去,我还有工作,而且一起出行太吸引人注意,很容易被媒体拍到。”
徐逸庭笑着问:“拍到了就拍到了,我不能见人吗?”
夏幼薇捧着对方的脸,低头亲了下人的额头:“可是这样,会多了很多麻烦啊,就没办法好好玩了。”
“那好吧,我都听你。”
他也不在坚持。
夏幼薇说:“那就这么说定了,你先去,隔一天我再和你会和。”
这个人就这点好处,什么都又有得商量,不会和她故意争论,两个人可以很好的沟通。
她的确想乘着假期去散心。先得把人晾着几天,这会儿还不到最煎熬的时候。
两个人包了一个岛,这样清净没有其他的人,一般包岛要提前几个月,不过徐逸庭自然有自己的途径,夏幼薇也不问。
两个人看起来亲密,但是从来不过问对方的事情。
夏幼薇再回来,已经是六天后了。
这次她比徐逸庭提前一天回来,两个人依然错开。
徐逸庭送人走的时候,似笑非笑的问:“你不觉得,我们这是在搞地下恋情?”
夏幼薇说:“这样不是更好,才刺激啊。”
徐逸庭不说话了,这个心不在他这里,从前总是别人黏着他,现在倒是他联系夏幼薇更多。
“我说你,到底怎么看我啊?”
女人比男人洒脱,这不是好事情。
夏幼薇眨了下眼睛说:“一起走一段路的人啊。”
夏幼薇回国在机场被拍到了,她是带了助理一起走的,不过助理在另外一座岛。
媒体见只有两个人,新闻当天就报道了出来说她带着助理去旅游放松心情。
这边夏任青已经找了人快一个星期了,现在陷入了疯狂的状态,夏燃欠了那么多钱,他把所有的财产撒出去都填不上,所以还在犹豫要不要置身事外。
可是在他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何曼曼就卖掉了大部分房产,还把存款都取出来填补了进去。
何曼曼边哭边说:“再怎么不是,他是我们的儿子,难道我们真的不管,任由他被砍了手扔进河里去吗?”
夏任青虽然心疼钱,但这会儿都撒出去了,对方是自己唯一儿子,还真的不能不管。
可是那么大的缺口,要到哪里去填啊,所以他想到了夏幼薇。
夏幼薇这么红,今年肯定赚了不少钱,而且只要对方答应卖掉那套别墅,就能拿出钱了。
那栋别墅市值实物万,再加上那些明清的家具还有字画,怎么也够七八千万吧,这还是保守估计。
这样的话,他的儿子就有救了。
沈智报警后,夏任青被带到了警局问话,配合调查滞留了十几个小时。
虽然还构不成敲诈勒索,不过所有人都表示被刷新了三观,你自己儿子欠了债,逼迫自己侄女去卖房子……
这放在哪里也没有这个道理。
处理这个案件的孙韵,对这家人的印象本来就不好,介于有前科,所以盘问的更多了。
小姑娘也是倒霉,摊上了这么些亲戚。
被严重警告后,夏任青没有再去工作室,倒是改了方法,每天去夏幼薇住的那个小区蹲点。
他守了好几天都没见到人出来,或者是进去。
这会儿看到新闻才知道,对方这是去度假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们还在水深火热中,夏幼薇但是潇洒。
夏幼薇是坐公司的保姆车回去的,夏任青有找人调查过,所以认识这个车牌号。
他担心人不停车,看清楚后就冲上前去拦,司机踩了急刹差,就差半米和人撞上了。
夏任青是憋了几天气,现在反应过来也吓到了,连着退了几步后,他的脸色更是铁青。
司机打开了车窗骂:“干什么,想要碰瓷啊?你他妈的想要死就死远一些啊!”
夏任青瞪了人一样,然后趴着玻璃窗户,伸手去拍打:“薇薇,薇薇是我啊,我是你大伯,我等了你几天了。”
夏幼薇打开了一半的车窗,开口问:“你怎么在这里?”
“夏燃,是夏燃出事情了,大伯现在有话和你说,你可不可以下车,或者让我上去,你的电话也打不通,你是不是换了号码啊?”
夏幼薇笑了下:“到底是什么事情,你就在这里说吧,我的时间不多。”
夏任青怔了怔,心里有些不乐意,不过他好不容易才见到了人,还是不能这么走了。
夏任青站在原地,把事情的经过都说了遍,他语气急切的说:“你就这一个弟弟,我们夏家就这一个儿子,总不能这么绝后了,那些人真的会砍了他的手,你爸泉下有知,也不会答应你坐视不管的。”
夏幼薇嘴角往上,不动声色的开口问:“所以你想要我怎么管?”
夏任青把心一横,开口说:“我们凑了下,我们也把能借得人都借光了,还卖了房子,现在还欠六千万。”
夏幼薇皱了下眉:“六千万?我可没有这么多,这个忙我帮不了。”
夏任青说:“你没有不要紧,那栋房子至少值六千万,而且很好出手,只要你愿意我马上就找买家,一天就能把手续办完,去救你的弟弟,你就帮帮他吧,房子没了可以再买,他现在真到了关键的时候。”
夏幼薇思索了下,“你让我考虑下。”
夏任青盯着人,一颗心已到了嗓子眼。
夏幼薇说:“大伯,我想过了,我不能答应你,这个房子是我外公的心血,也是我妈妈长大的地方。它本来就不是夏家的东西,也不是我爸爸东西,你还是在想想办法吧,我爱莫能助。”
夏任青像是被人浇了一盆冷水,喃喃的问:“你怎么能不卖呢?”
他反应过来后,继续用力的敲打车窗,“你给我下来,你下来!当初要不是我把你从乡下的小镇带出来,你能够有今天吗?你下来!”
一边的助理被对方凶恶的样子吓了一大跳,身体往后面缩了缩。
夏幼薇说:“你是不是弄错了,如果你不在我父母出事后,就把我送到乡下,我或许比今天还好,伯父你不是还有公司的股份吗?你要是愿意转出去,我觉得应该也够了的。”
夏任青说:“那是你爸爸辛苦打下的基业,你疯了吗?怎么能给别人。”
“你也知道是我爸的东西,看来心里还是有数的,不过既然是这样的又何必拽在手里,死活都不愿放。”
她说完了最后一句,就关上了车窗,吩咐司机:“你接着往前面开吧。”
司机应了声,心有余悸的说:“刚才突然就这么冲出来,真是吓死我了。”
“这有什么好吓着的,我们有行车记录仪,又有全车险,你要是没踩住刹车,也没什么。”
司机点了下头:“好像也是。什么玩意儿啊。”
———
夏任青和人谈崩了后,脸色铁青的回到了家。
何曼曼看见走进来的人,连忙凑上去问:“到底怎么样,她答应了吗?”
虽然心里已经知道了答案,但是到底还是抱有不该有的期望。
夏任青说:“她不同意,太过分,我要把这件事告诉媒体,让所有人看到她的嘴脸,她现在那么赚钱,又有季家撑腰,竟然这么点小忙都不帮,没人性啊。”
何曼曼不说话,她的心一点点的冷了下来,那些人是亡命之徒,夏燃在他们手里能讨得了好处。
而且对方还说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哪怕这次他们报警了,除非以后都不走夜路不出门,不然让他们全家好看。
她把手里的几处房产都卖了,这才凑到了钱,先给了一小部分安抚住了人。可是这也只是一时的啊。
何曼曼说:“老夏,我们现在怎么办?我们不能看着儿子这么出事,你一定要想想办法,能借钱的人都已经借完了,在下面只有公司……”
夏任青打断对方的话:“那这样的话,我就彻底一无所谓,公司绝对不能动。”
何曼曼说:“我不管你怎么想,要是夏燃出了事情,我也不想活下去,到时候公司……一样保不住,你做得那些事我都会说出去。”
夏任青瞪大了眼睛看着人:“你居然威胁我?”
何曼曼苦笑:“我也是没有办法,我知道你在外面有养了女人,我也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可是你要是想不管我儿子,打算和外面的女人再生儿子,大不了一拍两散。”
夏任青说:“你真是疯了,你知道公司的股权卖掉后,我就彻底什么都没有了!我们吃什么?!”
何曼曼说:“现在还有什么其他的办法吗?不管怎么样,我都要救我的儿子。”
夏任青不可置信的看着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
夏任青一夜没有睡,烟灰缸里面全部是烟头,他这一夜之间像是老了十岁。
这么多年的苦心经营,因为那个败家子现在都留不住了吗?
这么一想,他真的不想去救人,可是没办法,谁让何曼曼已经彻底疯了。
何曼曼从卧室走了出来,开口说:“老夏,我已经打过电话了,我们可以走了。”
夏任青站了起来,突然拿了桌上的烟灰缸,狠狠的砸在了地上。
何曼曼不为所动,开口说:“你不要生气了,我们马上就能把儿子接回来了,钱没有了可以在赚。”
她平时顺着人,这会儿已经不管不顾了。
夏任青眼里全是红血丝,冷着脸看着人:“你告诉我,钱没有公司没有了,我们怎么赚?”
何曼曼别过头,不说话。
夏任青说:“我怎么会有这样的儿子,报应啊。”
他深吸了口气,走了出去,何曼曼愣了下,也连忙跟了出去。
自从夏燃出事后的第三天,夫妻俩就没有再见到夏婉,不过这个时候他们也顾不上人,满脑子都是夏燃的事情。
———
夏任青在转让的合同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他觉得心绞痛,血压也有些高,一阵阵眩晕。
何曼曼看着银行的划账短信,开口说:“老夏,我拿到钱了,我这就去银行帮人转过去。”
夏任青挥了挥手,示意对方自己去,他现在全身像是脱力了一样。
何曼曼把钱汇了过去,然后就回家等人把夏燃送回来,可是她一直到等到了晚上九点,也没有看到人。
到了晚上十点,电话铃声再次的响了起来,来电显示上的名字,夏燃。
何曼曼心跳顿了一下,立刻接听了电话。
“儿子,他们放了你没有?你现在哪里?”
夏燃虽然横,却没有吃过什么苦,这么一个多星期吃了不少的苦头,也彻底的老实了。
“妈,你听我说,他们还不肯放我,因为我还欠了一千万,你一定要帮我啊!”
何曼曼心往下一沉:“怎么回事?我不是都把钱给了他们吗?”
这个时候,听筒里出现了另外一个人的声音。
“你好夏夫人,是这样的,你儿子在我们欠了钱太多了,我前面整理的时候,忘了还有这么一笔,现在才想起来,这可是夏燃签字借下的,不是利息,你要不然还是把结算一下,这是最后一笔了。”
何曼曼哭了起来,“怎么可能,我不是都给你们吗?你们快放了我儿子,我真的没钱了。”
“夏夫人,这样吧,我再给你们五天的时间,你把钱给结算了,千万不要报警,现在不是每年有那么多失踪人口,话说回来,你的儿子身体不错,很多人等着换心脏换肝换肾,连着眼角膜都能值不少钱,你懂我意思。”
何曼曼的心揪了起来:“你们要对我儿子做什么,我求求你们放了他,我真的没钱了。”
她的话刚说完,那边就已经挂断了电话,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何曼曼把手机握在手里,大声的哭了起来。
哭了不知道多久,她去卫生间洗了把脸,然后在从手机里找出一个号码,拨打了过去。
何曼曼声音嘶哑,她现在说每个字都很吃力,一直重复了三次,电话那边的人才听清楚。
“何姐你说什么?要卖了你现在住的这套房子?”
何曼曼说:“是的,小李你帮我找买家吧,越快越来,最好能三天以内。”
“这么急着卖出去,是这样的何姐,你现在的房子地段户型都不错,但是这么短的时间我怕不好出手,而且价钱也卖不高。”
何曼曼握着手机,深呼吸了口说:“你帮我想想办法,我等着用钱,价钱只要合适就行,我不求高价。”
“何姐这样的话,我和经理说一下,如果价钱合适的话,我们中介公司可以把接手过来。”
“嗯,麻烦你了。”
何曼曼想了下,夏婉还有一套四十平的单身公寓,那是公司给她租的,只是很少住。
刚好她这里有钥匙。
何曼曼打电话给了搬家公司,然后让对方帮忙整理,把东西搬过去吗。
她自己实在没有心情。
她本来想打电话给夏任青的,这一夜人都没回来,何曼曼想了下,还是算了。
这几天比她这二十年加起来还过得艰辛,搬家公司才走,那边中介就来看房子了。
正常走流程下来,需要十天半个月,何曼曼不能等这么久,所以价钱有些低也签了合同。
隔天她银行就收到了钱,六百万,然后给那边转了过去。
何曼曼期间打电话,可是无论怎么样,那边也不肯接电话的,她的心一点点往下坠。
还差四百万。
手机铃声响起来的时候,何曼曼忙拿起来去看,这次打电话来的是夏任青。
电话才接通,夏任青就大声的咆哮:“你是不是疯了?你把那套房子卖了以后我们住在哪里?”
何曼曼如梦初醒,开口说:“那边又拿出了张欠条,说夏燃还欠一千五,还欠四百万,就最后四百万了,老夏你快想想办法。”
夏任青脑子里嗡嗡的响,开口质问人:“你是要我变得彻底一无所有是不是?”
他不能由着人胡来,如果这次凑齐了一千万,如果那边又拿出一张欠条这要怎么收场。
他已经这么大的年纪了,很难再东山再起,难道还要过乞丐一样的生活?
这几个人,就是彻底想要毁掉自己。
夏任青找到了那家房地产,房子是婚后财产,何曼曼一个人说卖了不算数。
那边倒是很好说话,让他把六百万退回来,然后再加上5%的违约金就可以取消合同,不然就走法律程序。
夏任青反倒是傻眼了,钱已经给了债主,哪里再找六百万给人。
他失神落魄的从中介走了出去。
街上车水马龙,他看着灯火辉煌的城市,不由的去想为什么自己会到今天这样的地步,被逼得一无所有走投无路。
对了,好像是从夏幼薇出了车祸开始,他就开始倒霉了。
难道夏燃这件事也和人无关,这个想法冒出来很快就被他打消了。
夏幼薇哪里有这么大的本事。
——
何曼曼为了最后四百万,把所有的亲朋好友都找遍了,也才借了十几万。
不知道为什么,所有人都收到了消息,夏燃欠下了巨额的赌债,夫妻俩不但是掏空了存款,还把公司的股份和房子都卖了。
弄成这样,还补不上缺口。
这样的情况下谁愿意去借,明显是把钱往水里扔。
眼看着就到了最后的期限,何曼曼已经彻底走投无路,连着一些名贵的首饰和包都送去二手店转卖了,缺口却依然还很大。
何曼曼一个人走在街上,她走了很长的距离,才发现身后一直跟着辆车,慢悠悠的开着。
她停下了脚步,然后盯着那辆车。
车窗缓缓的打开,夏幼薇的脸露了出来。
“好久不见。”
何曼曼瞪着人:“怎么是你,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夏幼薇伸了个懒腰,声音带着些漫不经心:“看吧,你还是这么不好亲近,我都不敢主动和你打招呼,我今天是特意来见你的。”
“你能安什么好心,你到底想做什么吗?”
夏幼薇说:“我听了夏燃的事情,也觉得很意外,我倒不是不愿意帮忙。”
何曼曼说:“既然你原因,那你给钱啊。”
“我帮你,你是不是也应该帮我,我之前问你的问题,现在你可以回答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