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月不见的钱四算盘,已经是八品初期的修为了。
原本整个人神采奕奕,意气风发。
可是他看到洛宁已经成为七品修士,那种极力掩饰的自矜得意,立刻冰消雪融。
要不怎么说?人比人得死!
“这才两月未见,洛道兄竟然已经跨入七品…如此天资,真是羡煞个人!”
七品可是道途上的第一大关,很多八品圆满到死,也无法突破。
反正也是老熟人了,钱四算盘羡慕归羡慕,佩服归佩服,却也不客套。
“钱兄突破八品,增寿三十年,可喜可贺。”洛宁见到钱四算盘突破,也笑着祝贺。
钱四算盘顿时牙疼般吸了口气,苦笑连连,只差跺脚了。
“惭愧!在下哪里比得上洛道兄惊才绝艳!羞煞我也!”
洛宁打個哈哈,直接请钱四算盘到书房坐定,钱四算盘就开门见山的说起来。
“益州越发乱了,眼下已经分成三家两方。”
“半个益州,已经不为朝廷所有了。”
“益州牧和蜀王府报团取暖,集中力量固收半个益州。”
“李鸿基和张秉忠合兵百余万,占了六个郡!”
“不过,益州最好的地盘,仍然还在州牧和蜀王手中。”
洛宁不禁问道:“朝廷的平叛大军,为何还不来支援益州?长安那些位高权重的老相公,就眼睁睁的看着李、张二人做大?”
钱四算盘摇头:“道兄这段日子一直在吐蕃,不知道东方的消息。”
“如今的天朝,一时半会还真抽不出精锐来益州平叛!起码一年之内,很难呐。”
“你道为何?扶桑国的倭寇侵犯沿海诸州,海战越打越大。南边还要镇压自立安南王的交州牧,也是越打越大!”
“兖州又有黑莲教造反,建立莲花国,声势很不小。”
“豫州东边万里大旱,西边万里飘雪,天象诡异之极。妖魔鬼怪多如牛毛,小股反贼剿不胜剿。豫州精锐需要镇守东都洛阳。”
“尤其是北方,金军攻势如虹,九边频频告急,天朝精锐大半抽调到九边。”
“高丽国,已经对金国称臣纳贡了。”
“唉,天下越来越乱,生意越来越难做了。”
洛宁漫不经心的说道:“钱兄回到峨眉郡,知不知道薛府和蔡籍的消息?”
钱四算盘想了想,“薛家家主是世袭男爵,有守土之责,当了峨眉团练使,编炼峨眉郡的乡军,兵权倒是越来越重了。”
“蔡相公…官声好,据说出生时青云降临,有圣贤之祥瑞,他扳倒了几位灵官,已经调往京师长安了,据说朝中大佬很赏识他,要大用。”
洛宁点点头,掩藏对薛府的杀意,漫不经心的表情忽然一收,“钱兄,我已经成为吐蕃公主的家臣,委任为公主私领的龙错城主。”
什么?!
钱四算盘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这才多久,洛宁就搭了吐蕃公主的关系?
还成了公主家臣,龙错城主?
怎么可能?
“也是运气,我自己都没想到。”洛宁笑道,“那里已经成为公主的嫁妆领地。大概五百里,也就是之前的西藩郡龙湖县。”
龙湖县!
钱四算盘当然知道这个曾经的龙湖县。
当年的益州西藩郡郡城,就在龙湖县。郡守衙门、龙湖县衙都坐落在龙湖城。
那时的龙湖县,是西藩郡的首府,商贸十分繁荣。
可吐蕃数十年前占据西藩郡,改为顺州,将松原城作为首府。龙湖地区就没落了。
洛宁取出吐蕃公主的告身,给懂得吐蕃语的钱四算盘过目。
钱四算盘果然看到,告身任命上真就是公主家臣,龙错城主!
还赏赐了颇罗弥告身牌,大虫皮围巾!
怎么如此重视洛宁?
难道是因为…看中了洛宁是个俊美少年?
真是男色换来的机遇?
却听洛宁继续道:“不久之后,我就会接收龙湖县,也就是如今的三部。我想恢复龙湖的商事,可是我缺个知根知底、精明强干的商贸管事。”
“钱兄,若是我请你担任城主府的商贸使,不知钱兄可愿俯就?”
如今这世道,人品靠谱的人真的不多。可在洛宁看来,钱四算盘还不错。
钱四算盘闻言,想都未想的站起来,胖乎乎的白净脸上满是笑意,拱手道:
“洛道兄如此看重,钱某求之不得,岂有推脱之理?自然愿接!”
笑话,只有傻子才会拒绝!
商贸使,协助城主恢复商贸,掌管领地里的商业,不比他眼下的商社管事强多了?
虽说不是吐蕃正式官员,只是私吏,可权力不小。
“好,钱兄敢接,我就敢用!”洛宁给钱四算盘倒了一杯酒,“从现在起,钱兄就是自己人,是城主府的商贸使了。”
“我们要将龙错城,变成方圆三千里之内的商业重镇,百业兴旺!”
钱四算盘的眸子也亮起来,“到时,就是金山银海啊。”
他立刻进入角色,“那我现在就去松原城,将我在松原城的伙计,全部带到龙错城。商贸诸事繁杂,人手不够可是不成。”
“那我们就刚好同行,一起去松原城。”洛宁道,“我要带着洛家班去松原城参加雪顿节大演,公主也要看戏的。”
钱四算盘笑道:“那就恭贺城主一鸣惊人,艺压群英!”
………
洛宁做了一番安排,再次给幽儛等卫仲媗的旧部发了魂念牌。
之后,他就带着洛家班的所有活物,以及钱四算盘的商队,还有两个女真奴才鄂舒和印禟,一起离开纳钦府。
而纳钦头人自己,早在半月前就去了松原城。
洛宁一行共有四个修士,一路上畅通无阻,终于在具醉月(七月)十五,到达了顺州首府松原城。
松原城方圆十里,是如今的顺州第一城。
不但节度府、悉编府都在本城,就是路过的大金迎亲使团、公主和亲队伍,也都在城中。
洛家班的旗帜来到高大巍峨的松原城下,但见城墙之上,是密密麻麻的古松。
仿佛空中松林。
城外的人烟已经很繁盛,城门口就更是川流不息,人声鼎沸。
但进出城门的,大多都不是贫苦的农奴。
洛家班刚到城门口,一个吐蕃戏班子就嚣嚣而过,抢在洛家班的前面进城。
看旗帜,是个白面具戏班,叫梅朵白班。
梅朵白班的人数,比洛家班多两倍,可谓兵强马壮。
那吐蕃戏班子中,有个骑牦牛、背白旗的吐蕃女戏师。
这个女戏师,赫然是个七品初期的巫修。
她辫发萦颈,彩泥赭面,目光冷漠,浑身散放着一股幽邃阴郁的气息。
一看,就知道是这个白面具戏班的班主。
“戏师大人!扎西德勒!”
城门口的吐蕃城卫,一起对女戏师行礼。
女戏师骑着牦牛,忽然回头扫了一眼洛家班,刚好对上洛宁风轻云淡的眼睛。
她眼睛一眯,看上去很是清冷,却偏偏又给人一丝错觉般的妩媚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