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面前的小狐狸哭成了泪人儿，玄凌有些慌乱的抬手为她拭泪。
“翎儿，翎儿不哭……是我错了……是我不该瞒你……”
从小到大，只有心慌意乱时，玄凌才会逾矩的唤她小字。
翎儿。
苏许意听到这个称呼，怔愣了一瞬。
眼中的泪，心里的酸涩，就像是被时光轻抚，不知怎么的，嘈杂心绪就安静了几分。
玄凌方才唤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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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什么公主侍卫，也不是什么娘娘奴才，而是柔然王庭里，承欢膝下、无忧无虑的，翎儿。
渐渐止住眼泪，苏许意抽泣着。
玄凌却觉得时光突然静好，抿笑不语……
不管过了多少年，不管这个小丫头是公主还是贵妃，她还是有一直心软的地方。
就像幼苗时，两人一起捕获的那只小狐狸，脾气再大，只要他肯为它捋顺毛发，再挠一挠颈窝，小狐狸也就舒服了。
翎儿，便是苏许意这只小狐狸的颈窝。
玄凌俯下身，唇间的气息游走，凑在她耳边，轻轻的说：
“翎儿，我是真的没想瞒你。从一开始，本王只是想要简简单单的与你相遇。
谁都没有料到……事事相扣，一环接着一环，误会渐深，你我之间才会一步一步到了今天，如果不是纳钦的称呼，我原本是想等你登基后，再告诉你的……
但是，你我的初见的真的，动心是真的，我想跟你一起共赴天下，也是真的，从未骗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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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既然如此，那我来问你……”
苏许意退后一步，看着玄凌，压抑着心里的酸楚，仰头问他：
“柔然十年，一开始如果没有言明身份是因为没有确定爱意，后来本公主决定招你做驸马的时候，你怎么不说？”
“我不是侍卫，我是皇子。我本想着等你十五岁的时候，风风光光的来娶你，给你一个惊喜。却没想到，本王刚刚离开，柔然就不在了……”
“好，柔然那一夜是突如其来，那么，本公主被萧柏元带来大成的头一年中，你又去了哪里，为何不来救我？”
“萧柏元不是土匪，他是大成的皇帝，要救你，需得深谋远虑。第一年，本王回了南梁，安排大梁朝事，三个月后，就赶回来大成，设法进入西厂。
再后来，步步筹谋，直至掌握朝政后，才敢出现在你的面前。”
“好，你有理由。那你倒是说说，你成了九千岁，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连萧柏元就要忌惮你三分……
后头的日子，你明明可以日日护着我，陪我着，但是这两年，每次我想靠近你，问清楚事情和误会的时候，你却躲着我，不愿和我亲近，这又是为什么？”
“为了公主的清誉……这大成，奴才是为公主所谋，公主日后是要做王上的，于情于理，都不能跟我这个奸臣，走的太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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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凌喉结微动，沉了沉声，抬眸说道：“而且，我身上的虫蛊未除，也进不了公主的身子……我不能害你。”
“虫蛊？”苏许意皱眉：“和你我亲近有何干系？”
玄凌迟疑一瞬，顿了顿说道：“虫蛊会说着体液和血液传递……如果，我们……你的体内也会有虫蛊，这是国师的计谋。
那一次，萧柏元想要强行要了你，也是国师驱使，想要将他体内的虫蛊传给你。”
交合？！传递！
原来，萧柏元说的竟然都是真的……
他是身不由己，一直言不由衷……
只是！
苏许意抬眸看了看玄凌，眼眸动了动，有些哽咽：
“柔然十年……你是什么时候爱上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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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从何说起呢……”玄凌摸了摸鼻尖，挑眉看着眼前娇羞却红着眼的小公主。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这样的话，眼下的她怕是不会相信吧……
玄凌眼眸里笑意柔软，想要上前牵住面前的人儿，却被她气鼓鼓的侧身躲开。
“说来话长就慢慢说，本宫今日有的是时间！”
玄凌宠溺的看着她，笑了笑拉着她坐在床榻边上，语气悠长。
“本王也说不准……毕竟是第一次，幼时初遇，你五岁，我也只不过是十一岁的少年。
我只记得，第一次见到公主，公主坐在马上，迎着阳光，抬手就用马鞭指着我，小小的一个小丫头，就说要带我回去养着……实在可爱。
我还记得，十年当中有许多个夜晚，静谧美好，在月色之下，公主拉着我在屋顶谈天喝酒，畅快直言……
柔然的时光太过漫长，但是在柔然的十年，却是本王前半生中，最快乐明媚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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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朝堂的勾心斗角，没有国师预言里的家国天下，只有马背上的风，还有你嘴边一直未曾消失的温暖。
和你在一起的人间美好，让本王流连忘返，趋光而生。”
苏许意沉了沉眉眼说：“趋光而生……这样的话母后也对我说过……
可是，柔然没了……父皇母后，也……”
“但是公主内心的坚强还在……
这三年里，我依然可以看到你的孤勇和坚韧。
身上背负的梦魇仇恨，没有让你绝望，也没有自怨自艾，反而更加努力的活着……
这样的生命力，饶是本王，也自愧不如。”
苏许意眼眸微动，眼神湿漉漉的看着玄凌。
玄凌抬手抚了抚她的额发，目光怜爱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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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人都觉得，自柔然起，便是本王一直在护着你，可是我却知道，是你的生命力，一直在抓着我，不至于沦陷。”
顿了顿，玄凌抬手轻触她的眉眼，言语之间都是柔软的宠溺：
“你生的这样美，本来可以安安稳稳的做一只娇娇软软的小狐狸，却总能活的出其不意，明媚皎洁，只一眼，就可以丢了魂魄，舍不得离开……”
玄凌从未这样对她说过情话……
苏许意红了脸，面带窘色的避开玄凌的眸光，自顾自的眨了眨眼睛。
苏许意揉了揉自己的袖摆，心里暗道：原先，一直以为是自己先爱上的，如今看来，好像对面这人比自己动心还要再早一点……
片刻后，她底气不足的问道：“你……一惯是文采飞扬，惯会甜言蜜语的……十几年的时间，你瞒了我这么久，可不是这一句两句好话就可以糊弄过去，让我消气的……”
“奴才要如何做，公主才能消气？”玄凌笑得宠溺又温柔。
“………”
苏许意也想不出来，这么久的隐瞒，到底要如何才能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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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想着，轻抿的唇角就被温热的触感堵住，牙关轻起，慢慢窒息。
缠绵悱恻，缱绻纠缠。
苏许意的耳垂红的发烫，脑子里也嗡嗡作响，只觉得唇角的触觉真实的酥麻。
这样酥酥麻麻的流连，让她头脑空白，只有眼前人细腻温润的皮肤，还有一丝一缕的气息轻抚着红透了的脸颊。
这场突如其来的亲吻，让她沉醉。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她都忘了自己为什么会生气……久到她在窒息之前，手上一痛乱摸，不知道都碰到了什么不该碰的东西……
玄凌闷哼一声，脸色飞红。
嗤笑一声，就放开了怀里的小丫头。
“对…对不起……”苏许意发窘，一双眼睛却看着玄凌上下起伏的喉结，移不开目光。
一颗心咚咚咚的，吵得人心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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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妨……”玄凌搂住眼前的小丫头，声音有些沙哑，仿佛在压抑着汹涌的气血。
“等本王找到虫母，扳倒国师……一切都归顺如常，我们便可以日日这样，生儿育女，再没有了其他顾忌。”
苏许意咬着嘴，乖顺的靠在玄凌怀里，耳边除了自己的心跳，还有玄凌的心跳。
一声接着一声，让人安心。
苏许意突然就想起阿母的那句：
井上辘轳床上转。
水声繁，弦声浅。
须作一生拼，尽君今日欢。
中原的诗词真美啊……原来男女之间的感情，可以不像林间猛兽一样直来直去，也不像沙漠风窟一样，总是凄厉嘶吼……
误会都解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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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在，她愿意。
其他的，都会好起来的，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