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香的眼睛很红,“大壮哥没事,郎中说他人如其名,壮得像头牛,姑娘不必担心。”
婉宁松了一口气,想到云香,心又提了起来,“云香呢,云香怎么样了?”
檀香不敢直视婉宁的眼睛,“郎中云香姐姐受伤太重,流血太多……不过墨香姐姐在照顾她,说不定明天就好了。”
婉宁顿时急了,起身下床,“走,快带我去。”
檀香赶紧按住婉宁,“此时已经夜深了,姑娘又累了一天,还是明天再去吧。”
婉宁推开檀香的手,“云香人在生死边缘,你让我怎么睡得着。”
云、檀、墨三香的住处里,云香脸色惨白地躺在正中间,墨香在旁边照看着。
看到婉宁披头散发的走了进来,墨香赶紧站起来,“姑娘怎么来了?”
婉宁顾不得墨香,直接走到云香的床前。
云香的脸是一种让人心慌的惨白,仿佛随时都可能失去最后一丝气息。婉宁上前握住云香的手,她的手与那天萧长恭的一样,微凉而虚浮。
“云香,你要坚持住,千万别扔下我们,如果你也走了,我真的就受不住了。”婉宁的眼泪再一次流出来,流过已经擦拭得发干红的脸颊,只感到滚烫与刺痛。
即使是现在,柴洪的那一声“死战”,还响彻在婉宁的耳边。
她真的不能再失去云香了。
是夜,婉宁执意不肯回屋,坚持要守着云香。就算云香醒不过来,她也要见她最后一面。
以弥补柴洪临死之前,都没能听婉宁说上一声感谢的遗憾。
而此时的皇宫里,却是异常的压抑。
皇帝这次并没有在御书房见萧长恭,而是在承德殿。比起御书房,承德殿议事要显得更加郑重一些。除了早朝的太和殿,就是承德殿了。
此时的承德殿,只点了几根蜡烛,虽然能把站着的臣子们照得一清二楚,但坐在上位的皇帝,却是完美的隐藏在了阴影里。
萧长恭已经把来兴臣的罪状一五一十的讲了,包括那庄子里发现的数量众多的女孩子和枯井里的数十具尸骨。
然而阴影中的皇帝,却是一言不发。
护国公痛哭流涕的跪在皇帝面前,“陛下,老臣仅此一子,的确是溺爱了些。但兴臣绝不是个坏孩子,这些事情,就算如镇西侯所说,也必是受了坏人的蛊惑。”
“恳请陛下再给老臣一次机会,让老臣将那孽障带回去严加管教。日后也好让他替陛下效力,以求将功补过。”
说到这时,护国公像是旧疾复发一样,捂着嘴狠咳了一阵。
萧长恭站在旁边,都担心他会不会一口气喘不上来,就这么过去了。
龙椅上的皇帝看不清表情,只有没有温度的声音传出来,“护国公身体不好,赐座。”
“谢……谢陛下。”
护国公虽然坐下了,但却坐得很忐忑,因为皇帝的声音实在太冷。
萧长恭站在一旁,也是琢磨不透皇帝的心思。
来兴臣的恶行,他在京郊大营都听说了,皇帝怎么可能不知道?
可是皇帝一直都视而不见,着实让人想不通。若说念旧情,皇帝已经给了护国公府快二十年的荣光,再念旧情,心思也该淡了。
若不是为了旧情,那又为何对这样一个纨绔,屡屡放纵呢?
皇帝任由护国公继续坐在那里痛哭流涕,就是沉默不语。
护国公哭得眼泪也流干了,嗓子也哑了,但皇帝就是不说话。
皇帝不说话,萧长恭和另一边的穆鼎更是把自己当哑巴。
许久,皇帝的声音才重新从阴影里传了出来,“宰辅大人以为如何?”
穆鼎微微躬身,“陛下见问,臣不敢不答。臣以为,护国公护子心切。”
萧长恭站在那里微微一愣,这就完了?这明显是一句没说完的话啊。
可是再看穆鼎,已经眼观鼻、鼻观心了。
但随即萧长恭也明白过来,穆鼎这是让皇帝自己往下接话呢。
护子心切,实堪怜悯?那就放了吧。
若是护子心切,妄顾国体呢?那就不只是来兴臣要倒霉,护国公也要跟着吃瓜落。
真不愧皇帝亲封的是穆老狐狸。
“陛下,大皇子求见。”
“叫。”
萧长恭敏锐的察觉到,在皇帝听到大皇子求见时,微微地坐直了身体。难道说这大皇子,才是皇帝要钓的鱼?
皇帝宣诏后没多久,大皇子赵晋泽走进了承德殿。
赵晋泽今年已经三十有二,虽然是长子,却既不是皇后嫡子,也不是太子。
他是皇帝还未即位时,府里的妾氏所出。而皇帝的第一任正妻,未能留下子嗣便染病去世。现在的皇后,乃是皇帝即位后娶的第二任妻子。
也因此,最重颜面的天家,还是有了一个不怎么光彩的庶长子,他的生母正是宫里的丽嫔。
“儿臣见过父皇。”
“皇儿是有什么事么?”
“回秉父皇,儿臣听说护国公世子与镇西侯有了些许嫌隙,特来为世子求情,也顺便解释一二。”
“讲。”
皇帝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更看不见表情,赵晋泽一时间有些迟疑,但箭在弦上,已是不得不发。
“护国公世子来兴臣与儿臣甚为投契,他的品性皇儿也是知道一些的。若说嚣张跋扈,兴许是有的。但说他京郊杀人,却是不见得。”
“皇儿听闻,近日京郊有盗匪横行,已经残杀不少无辜路人,焉知不是盗匪袭击了相府的车队,世子只是带人去救,却被镇西侯误当成犯下恶事之人。”
“这么说,来兴臣不仅无罪,反而有功了?”
赵晋泽仔细听着皇帝的语气,却怎么也听不出皇帝是喜是怒,反而听出了淡淡失望之意,“倒也不见得就是无罪有功,世子有时冲动了些,或许也是此次误会的根源。父皇不如把世子招来问问,或许误会也就解开了。”
皇帝仔细看了大皇子良久,直看得赵晋泽后背都出了汗,这才在阴影中吐出声音,“叫。”
这期间萧长恭、穆鼎,全都一言不发。一大一小、一文一武的两只狐狸,在无言中达成了一种默契:这事只要看着就行了。
“传来兴臣觐见。”传话的太监拉长了音,在空旷幽深的大殿里回响。
“你们这帮狗奴才,敢拦着我,你们知道我是谁么,我是未来的国公爷,国公爷懂么?萧长恭那厮见我也得磕头。你们算什么东西,还敢管着我。”
来兴臣疯狂且歇斯底里的声音由远及远的传来,听得着像是来兴臣在边走边骂。
护国公脸上当即就变了色,扑通一声重新跪倒,“陛下,小儿失仪,万请陛下恕罪,容老臣前去训斥。”
然而皇帝仿佛没听见一般,仍旧是坐在阴影里,一言不发。
沉默,像一座山一样,压在护国公的心头,也压在大皇子的心头。
只听这个声音,大皇子就心里咯噔一声,这声音里怎么像是服了五石散之后的样子?明知皇帝会见诏还敢服五石散?
随着来兴臣的咒骂声越来越近,护国公和大皇子额头也见了汗。可是上位的皇帝一言不发,底下也没人敢动。
“父皇……”大皇子终于挺不住了,想去阻拦。
然而话没说完,来兴臣已经出现在了承德殿的门口。
月光之下,来兴臣披头散发,长袍早已经不知脱到哪去,上半身□□,只有下半身还穿着一条亵裤。
此时夜里已经很凉,来兴臣却浑身不觉,就这样走进了承德殿中。
“皇帝老儿呢,不是说要见我么?怎么你们都在,他却不在?”
萧长恭心里大定,微微退后了一步,退到阴影之中。无独有偶,穆鼎也同样退到了阴影之中。
只把中间最亮的地方,留给了护国公和大皇子赵晋泽。
以及已经磕药磕嗨了的来兴臣。
“孽障,陛下就在上面端坐,还不赶紧给陛下见礼。”眼看着来兴臣不动,护国公又转向萧长恭,“镇西侯好狠的心,连件衣服都不给我儿,让他这样见驾,你是何居心!”
没等萧长恭回应,就有太监跪在殿门口,“陛下,国公世子刚刚凶性大发,不肯穿衣,还打伤了许多内侍,奴才们苦劝无效,还望陛下恕罪。”
如果仔细观察,其实可以看来兴臣此时眼睛瞳孔已经睁得很大了,这是典型的寒石散药性发作的迹象。
萧长恭这时开口,“陛下,臣抓到世子时,他就是这副样子,据获救之人讲,他那时刚刚服下寒石散不久。眼下这副模样,兴许是又再服了也说不定。”
骤然听到萧长恭的声音,来兴臣心里疑惑,眯着眼睛,走近了几步,看清是萧长恭后,立刻大骂起来。
“萧长恭,又是你这厮,小树林里的账小爷还没跟你算呢。你现在赶紧跪下给小爷磕几个头,再把那穆婉宁洗剥干净了,送到小爷的床上。小爷兴许大人不记小人过,放你一马。”
“不然待会儿皇帝老儿来了,小爷非好好告你一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感情这来兴臣嗑药磕得太嗨了,竟然真的没看到皇帝就坐在阴影当中。
护国公吓得声音都变了,“孽障,还不赶紧给我跪下。”
来兴臣使了好大的劲,往上瞄了半天,却仍旧只看到一团漆黑。
气得护国公顾不得殿前礼仪,上前一把摁住来兴臣,要他下跪。
然而来兴臣却是怪叫一声,然后一把将护国公推了个趔趄,“别碰我。”
穆鼎这时突然上前发声,“听闻寒石散服用之后,虽然可以飘飘欲仙。但服下后,身体躁热难耐,需要脱衣散热。同时皮肤受不得碰,碰之便痛彻心扉。看世子的样子,正是寒石散药性发作的样子。”
敢这么污蔑我的女儿,待诏时磕药这件事,非给坐实了不可。
作者有话要说:向各位看文的小可爱求收藏、求评论。大家有什么感受、吐槽都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我会一一回复的。
预收文《我要睡你的床》:超能打传武萌妹子vs睡不着精英总裁男。为了能睡一宿好觉,再霸道的总裁也得向妹子低头。八壹中文網
多谢大家的支持。
感谢在2020-10-2911:09:21~2020-10-2921:51: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一梦浮生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ylrenjing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