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时候,陈同回到了家。
嫂子李红已经做好了饭菜。
杨文静正在辅导小江河写作业。
因为是知青下乡,所以杨文静有一定的文化,辅导小学生的功课那是手到擒来。
不过说起这事。
陈同是很惭愧的。
他到现在都没有见过丈母娘,也不知道杨文静的家在哪。
当时结婚的时候,太过匆忙。
随随便便就糊弄了过去。
不过杨文静是写了信告诉家里的,只是不知道为何她的父母一人都未来,也没有收到回信。
结婚当日,杨文静哭的很伤心。
自此,她从未提过关于她出生的地方只言片语。
陈同问过几次,杨文静也是闭口不说。
“小叔叔回来了。”小江河的声音脆脆的,非常讨喜。
陈同上前,摸了摸小江河的脑袋。
十分的宠溺。
“你二哥马上就回来,我把菜端上桌。”李红听到了声音,从里屋探出半个脑袋。
这几日陈同不停的奔波县城。
她和陈浩都看出来了。
原先那份在制衣厂的工作应该是黄了。
这两天一定是在找别的工作。
可是这年头,工作哪有那么好找,没有点关系,怎么能在县城站住脚。
李红的意思是让陈浩开口,让陈同回来,安心的搞好黄鳝泥鳅的养殖。
一样能赚大钱的。
可是,陈浩是知道陈同的。
发展火热的黄鳝泥鳅养殖都能交给自己,那他就一定是要走出这个山坳坳的。
当初兄弟俩聊天的时候。
他就能感受到陈同的想法,希望在外面闯出一番天地。
并且。
他也知道。
幡然醒悟的陈同,一定会走出清河村,在外面的大城市扎根。
一点小小的挫折,怎么可能会打倒他?
饭菜上桌。
陈浩也刚好回来。
洗洗手。
一家人其乐融融。
这段时间吃的好,除了杨文静,嫂子李红、小江河都是肉眼可见的发胖。
尤其是小江河。
小脸胖嘟嘟,红润润,就像是红彤彤的苹果。
而杨文静也不似以前那般,骨瘦如柴,营养不良。
胳膊和身上都有了肉,面色红润,黑色的长发浓密有光泽。
甚至于,有一点丰满......
吃了饭。
小江河在院子里蹦蹦跳跳。
李红收拾桌子上的碗筷,杨文静也一起帮忙。
兄弟俩就搬个小板凳,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和星星,一起聊天。
“这两天一直看着你去县城,制衣厂的工作不做了?”陈浩性格比较直,不会拐弯抹角。
之前去工作,那是家都回不来。
现在怎么天天往家跑?
陈同摸了摸鼻子,讪讪一笑,道:“二哥,忘了跟你们说了,制衣厂那工作,我不去了。”
“不去了?”陈浩心里虽然有猜到,可还是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嗯,发生了一些不愉快。”
陈同不想将这些事情说出来,怕陈浩担心。
可陈浩听到不愉快三个字,一下子就紧张起来了。
“怎么了?!被人欺负了?我跟你说,虽说我你哥我是山里人,可并不怕事,明天早上你就带我去,敢欺负你......”
“二哥。”陈同打断了陈浩的话,心头暖暖的。
“不是你想的那样不愉快,我没被欺负,你看这不是好好的。”
陈浩站起身,上下打量陈同,前前后后看过了才放心。
“你小子在外,多留点心眼,外面不比家里,坏人比较多。我跟你说,去了县城次数多了,听说的事情也多了。”
陈浩压低了声音,道:“多少人就这样无缘无故的失踪了,连尸体都找不到。”
得。
陈同用异样的眼神看着陈浩,他这二哥,如今可以啊。
比以前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懂得主动关心人了。
殊不知,陈浩每次去县城,黄鳝筐底下都压了一柄柴刀。
“二哥你不知道,我从小就跑的贼快。”陈同笑眯眯的说道。
“油嘴滑舌。”陈浩起身,走向了自己住的那间屋子。
不一会儿,就看他拿了一个竹篮子出来,上面还盖着一块黑色的布。
放在了两人身前。
“知道你最近一直去县城是有什么想法,二哥啥也不懂,什么也不能帮你做,但是,亲兄弟明算账,卖黄鳝泥鳅的钱我都给你存着的。”
陈浩掀开盖在竹篮上的黑布,拿出了一个泛黄的本子。
陈同撇了一眼,竹篮里整整齐齐的都是毛票。
“二哥不识字,但是会算数,每次去水产供销社卖黄鳝泥鳅的钱,我都记在心里,然后让文静记下来。”
“当然了,平时的支出,村民来卖黄鳝泥鳅菌子等大大小小的费用,我都让弟妹记着的。”
“这个竹篮里的钱,都是这段时间赚的。”
陈同胸口有点发堵。
抬头看着天上那轮皎洁的明月。
忽然,就笑了。
笑的很开心,像是一个孩子那般。
天真无邪。
陈浩完全不用这样做的,两人是实打实的亲兄弟,他又怎么会信不过。
“你小子放心在外面闯,家里有我和你嫂子,一切放心。这两天爹就可以出院了,妈也就回来了,一家人住一起,弟妹有人照应的。”
陈浩今晚像是打开了话匣子。
一个老实巴交的山里人说出这些话,属实也算是有点为难他了。
以前,他的情感总是内敛的,隐藏的。
如今,是有那么一点开窍了。
.....................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陈同起了个大早,倒是没去县城。
在村子里晃荡了一圈。
这个时候,家家户户都落了秧苗,手里的事情就少了。
泥鳅黄鳝能抓到的就更少了,一批女人在家闲着没事做呢。
收入顿时就少了不少。
又得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了。
陈同想的明白,真要是接手了青青制衣厂。
不说全都用自己熟悉的人,但至少不能像现在这样。
全部都是以前的老人。
那样的话,隐患太大了。
做衣服吗,讲究的就是一个先机。
要是厂子里的核心机密随时都会外泄,还留那些人干什么?
这不是陈同心狠。
这是实实在在可能发生的事情。
必须防患于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