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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1 / 1)

时光坐着看完了三曲mtv,吃掉一碟巴旦木,又喝完一瓶啤酒,弟弟这才回到包厢里,表情看起来竟然有几分可怜。

“哥……”时影三两下扑到了时光怀里,把脸埋到了他的脖颈处。

“哎,怎么啦?”时光感到有些奇怪,温柔地揉了揉弟弟的脑袋,“怎么出去那么久?岑非呢?”

“他有点事,就回来。”时影的声音闷闷的,“哥……”

“在呢。”时光被他蹭得有些痒,“怎么回事嘛?”

“没事,我就是……”时影顿了顿,“就是想起以前的事情,突然有点感慨,你真的太不容易了。”

“你在说什么呢?一直都是你在照顾我吧……”时光轻笑了一声,觉得有些无语。

他猜弟弟大概是听到了哪首歌,想起了什么难忘的往事吧,大概是关于自己全无记忆的那一年……他不明白弟弟说的“不容易”是怎样的一种不容易,但显然不会比手术后那段日子更糟。他爱弟弟,也从心底里感谢弟弟,在那样糟糕的环境下,这个倔强的孩子选择的是独自承受苦难,而把最乐观、坚强、与勇敢的一面展现给他,陪伴他一路走到现在。

“我懂你的意思,我不会忘记的。”时光在弟弟的发顶轻轻落下一个吻。

“忘了挺好的。”时影抬起脑袋,眼神缱绻又渴望地注视着哥哥——头顶的亲吻对他来说远远不够,他想吻哥哥的唇。

时光了然,于是顺从地凑了上去,在时影的唇上亲了一下。

岂料弟弟今天突然反常,一改平日里粘人却温顺的风格,突然猛地攫住了他的唇,霸道地把舌头伸了进去。这个吻激情且炽热,年轻的弟弟不容他拒绝地、发疯一样地亲吻他,到后来时光简直分不清弟弟是想吻他,还是想要吃掉他。

“唔,阿影……”时光觉得快要被憋死了,只得挣扎着推开弟弟,却看到他眼睛红红的。

“哥,让我亲一下,再亲一下好不好?”时影可怜兮兮地,奶狗似地撒娇。

时光颇为无奈地承受着包厢门玻璃外服务生探究的窥视,耳边是点播歌曲放完后的自动出现的“拒绝黄赌毒”,一时间窘迫不已,进退两难。

他了解弟弟的个性,知道他极易缺乏安全感。他猜是不是这一曲“三个人的探戈”让弟弟不安了?三人看似和谐的步调下,莫非产生了什么不和谐的节奏?

“阿影,你永远是我最重要的人。”时光再一次向弟弟剖白自己的内心,并试图安抚他焦躁的情绪,“不要担心多余的事,也没必要……没必要吃岑非的醋。”

时影一愣,之后孩子似的笑了起来,他把哥哥按倒在座位上,色情地舔吻哥哥甜美的唇:“我就是吃醋,所以你多让我亲一会儿好不好?”

时光无奈,只得再次顺从地微张开嘴。

他不知道自己被亲了多久,只知到后来头也晕,嘴也疼,全身燥热得要命,下身也蠢蠢欲动。可弟弟今天除了发疯一样地吻他,别的什么多余动作都没有做。

许久后,包厢门被推开,是岑非回来了。

岑非见到眼前的情景也是一愣,然后无奈地叹了口气:“阿影,你这样真的好吗?这边指使我做事,这边自己却在享福。”

时影这才依依不舍地放开哥哥,眼看着哥哥被亲得唇肿肿泪汪汪,心里既羞涩又甜蜜。

“我给我哥‘消毒’呢。”时影回头横了岑非一眼,似笑非笑,“再说那不是你应该做的吗?”

“确实。”岑非弯了弯唇角,“小杨在外面,这就带人走了,我猜你大概想跟他说几句?”

时影“哦”了一声,甜滋滋地舔了舔时光红肿的唇,终于舍得从哥哥身上起来了:“那我跟他聊聊吧。”

“聊归聊,可别看上人家了。”身形交错的时候岑非拽住了时影的胳膊,半开玩笑说,“你已经有你哥和我了,不能再起别的心思,知道吗?还有,那孩子年纪还小,下个月才满16周岁,你注意着点。”

时影一怔,随即眉头微锁若有所思地看了岑非一眼,打开门出去了。

至于时光,半晌回不过神来,脑子里只剩一团浆糊,所有声音听着都不真实,也不知道岑非和时影说了些什么,只是兀自坐在沙发上按着胸口大喘气,觉得快被弟弟亲死了。

岑非轻笑一声,走过去坐在时光身边,托着他的下巴轻轻抬起了他的脸,“啧啧”了两声:“这也亲太狠了吧。”

“嗯?啊?”时光迷迷糊糊地注意到岑非灼灼的目光,后知后觉地红了脸,“阿影他……你别生他气。”

“我怎么会生他的气。”岑非盈盈笑着,突然注意到时光热情的裆下,就伸手摸了上去。

“哎,别!”时光扫了一眼大门上的玻璃,讨饶道,“会有人……”

“真不要?”

“回家,回家再弄……”时光抓住岑非的手,脸热得都快能蒸鸡蛋了,“求求你,岑非……”

岑非轻轻应了一声,略一思索后,索性横躺到了沙发上,把脑袋枕在时光的腿上,仰着脑袋看着他漂亮的下颚,非常不要老脸地扭了扭身子,撒娇说:“我想听你唱歌,来嘛。”

“你们两个今天怎么回事……”时光一阵无语,不明白这两人为什么会接二连三做出这些孩子气的举动,“我唱歌很难听。”

“我爱听。”岑非说着,摸了摸时光纤瘦的腰。

时光怕痒似的躲开了,到底没再拒绝,挪去了点歌机旁。

于是岑非也泥鳅似的滑了过去,继续枕上了时光的大腿。

时光哭笑不得地摸了摸岑非的脸,点了一首老歌,硬着头皮举起了麦克风。

“往事不要再提,人生已多风雨,纵然记忆抹不去爱与恨都还在心底。真的要断了过去,让明天好好继续,你就不要再苦苦追问我的消息……”

岑非细细聆听着首那严重跑调老歌,悄无声息地叹了口气。

也不知这歌词算不算一种巧合?岑非想,还有我为什么会生阿影的气?我该谢谢他才对,谢谢他一直不遗余力地保护着你。

刚才听到时影说起那件不堪回首的往事,他心疼到几乎窒息,却又万般无奈。岑非不想让时光再受丝毫的委屈,那些所谓的“牺牲”是摩擦在爱他的人心上的一把刀,只能让亲者痛仇者快。

时影确实认识那个姓黄的,准确说来,兄弟俩都认识他。

多年前时家兄弟走投无路找到这位“爸爸的老朋友”的时候,“生意人”黄老板就像是鲨鱼闻到了血的味道,兴奋得快要发疯。

这是一对多好看的兄弟啊,哥哥温顺又可人,肤白腰软,嗓音清脆,还考上了名牌大学;弟弟鲜嫩又生动,拉琴的手想来是极灵活的,更别说他还没满十六岁……越是年轻,就越是值钱。他如果能把兄弟俩打包出售,价钱大概可以翻上好几倍。

他当时给两兄弟的诱饵是“组合出道当明星,赚大钱”。

年轻的时影一开始相信了,兴奋不已。可时光知道,天上没有无端端掉馅饼的好事,这是个陷阱。

“我弟弟得念书。”时光说,“要不……要不只雇我一个吧?”

黄老板的脸当即就冷了几分:“如果只有你一个,酬劳不会太高,工作也会很‘辛苦’。”

“我不怕辛苦。”时光咬着牙应了,他读懂了黄老板油腻到猥琐的眼神,也大概明白所谓“无条件服从公司安排”和“积极参加公关活动”是什么意思。他一点都不想走这条路,但是现在已经别无他法了……他们身负债务,母亲跟人跑了,欠缴了两个月的房租,且再三天弟弟的学校就要开学了。他可以睡大街,可以不吃饭,可以不上学,甚至可以试着答应黄老板的条件,但弟弟绝对不可以……阿影不应该跟这种事沾上一丁点儿关系,他只需要好好上学开心成长就好,他的未来是明亮的,他会成为一个干干净净的艺术家。

于是时光把时影劝回了家。

可时影不是个傻子,很快就意识到这件事不对劲。他是学音乐的,从艺是正途,更何况家里情况已经糟糕至此……即使自己现在年纪还小,哥哥也没必要替他一口回绝。

时影没有走远,他在黄老板的公司楼下静静等待着哥哥,果然不久后,便看到哥哥和黄老板一起下了楼——哥哥身上的破旧t恤已然换作了一件质地柔软的半透明衬衣,脖子上凭空多出条黑红色的choker,醒目非常。

时影的直觉告诉他,这件衣服不对劲,那条choker更不对劲,它看起来太像……太像宠物项圈了。

“你知道多扯淡吗?那个姓黄的在cbd的写字楼里租了一层漂亮的办公室,弄得像个正经唱片公司一样,贴着花花绿绿的演出公告,录音棚里的设备一应俱全。他却又在写字楼对面的商场开了一家ktv,外面热热闹闹地打开大门做着生意,里头暗门一关,全是被他骗来抢来的少男少女。他精神控制他们,威逼利诱他们,甚至给他们喂毒品和违禁药,然后再像货品一样把他们卖掉……”时影和岑非说起这件事的时候,牙都要咬碎了,“我偷偷跟着我哥,看着他跟那个人渣进了ktv。一开始我还想他是不是想试我哥的唱功,后来越想越不对劲,明明公司里的设备环境比ktv专业得多。我急了,一间间往里找,有人开始来拦我,他们越拦着我,越说明这事不简单。我不管不顾,凭着一股子狠劲往里冲,等我找到我哥的时候,我看到……看到我哥裸身跪在地上,那个人渣正把他那个肮脏的东西插在我哥的嘴里。”

岑非呼吸一窒,他无法想象那样的场景,或者说,完全不愿意想象……太疼了,心太疼了。

“那个人渣看到我的时候甚至一点没觉得难为情,还涎着脸问我要不要赚一起大钱……赚他祖宗十八代的冥币钱!”时影恨恨道。

“你救了小光,是吗?”岑非了解时影的个性,他尽可能乐观地推测着,可依然听到自己的嗓音哑得厉害。

“嗯,我们运气好。当时他们人很多,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想办法跟他谈条件拖时间……正好那个姓黄的人渣不知道磕了什么药,精神不太正常,没一会儿还羊癫疯发作了,我就趁乱把我哥抢了回来。”时影神经质地笑了一下,像是如释重负,又像是怒极后的无奈,“他们也给我哥喂了药,比你在酒吧救我那次还厉害的药。我哥难受了一天一夜,第二天清醒后刷了整整一天的牙,刷得满嘴都是血。”

岑非紧紧地搂着时影的腰,指尖抖得厉害,却难再说出一个字。

“我哥说这件事是他犯傻,他也没吃什么大亏,让我不要记恨任何人,只需要忘掉它。”时影也抱住了岑非,把脸埋在他的胸口,“我以为我可以忘掉,但根本做不到。”

“忘掉吧。”岑非深吸了一口气,哑声道,“你哥已经都忘了,你也忘了吧,换我来记得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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