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那日后我就全靠表弟你罩着了!”
常钰紧跟着笑道,“表弟,我掐指一算,你日后必然位极人臣,是要当大官的!说不定到时候我他妈不用自己辛苦生儿子,就有人排着队要做我常为善的亲儿子!”
王威也道:“听说金陵城中,无论是皇亲功勋,还是世家贵胄,府中都有不少门人客卿,若明彰你不嫌弃,那我便上你府上做个幕僚客卿吧?”
他说着说着,自己先忍不住笑了,“明彰,我这可不是说笑啊,你看我如今孑然一身、一无所有,看在我们彼此相交的情分上,你可一定要收留我啊!”
二人说这些话,原本都存着活跃气氛说笑的意思,可宋明彰却似乎却并不如此想。他的表情十分认真,郑重其事地朝着二人道:“好,一言为定!”
常钰和王威见状,不由对视一眼,俱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一丝惊讶。“好了,表哥你好好养伤,明日要赶去府城,我先去睡会儿,晚间我们再聚。”
宋明彰没理会二人之间的眉眼官司,匆匆同他们打了声招呼就回房休息了。他走后不久,常钰也催促王威道:“好了王守常,你不是说明日也要随我表弟、弟妹他们一同出发去府城吗?不早了,快去收拾东西吧!总在我屋里待着像什么话?虽然我人见人爱,如今又成了没根儿的死太监,可我也不喜欢男人!你快离我远点,让老子一个人静静!”
王威闻言,先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接着直接起身,转身就往外走去。等出了门,他静静地站在台阶上好一会儿,然后轻轻转身来到窗前,用唾沫沾湿手指,在窗户上戳了个洞,往里望去。透过这个小孔,他看到了无人时,常为善真正的情绪。他的心底顿时针扎似的疼。他们,怎么就都变成这样了呢?屋内。几乎在王威离开的瞬间,常钰便收起了脸上的吊儿郎当和满不在乎。他缓缓挪动了下自己的位置,将靠在身后的大引枕露出来,目光不受控制地落了上去。只一眼,他便泪流满面。只见那大引枕上,密密麻麻都是他细碎的胡须、毛发。听说宫里的太监净身后三四日,胡子、腋毛以及身上的毛发就开始脱落。用不了多久,是不是他的声音也会变得不男不女,像个怪物?从前一直当奇闻异事看的事情,想不到如今竟落在了自己头上。再看看床榻之上,若非弟妹想了个法子,在他的尿口处装了葱管,他怕是,怕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他如今还有什么颜面回去见爹娘?“啪!啪啪啪!”
常钰边哭边不住地扇自己耳光,“常为善啊,常为善,你真是没用,像你这样的人?为什么不直接死了呢?为什么你如今连死的勇气都没有了呢?”
王威在窗外静静地望着这一幕,只觉得心如刀绞。他的脑海里不自觉回想起去岁。去岁他们还曾在一起,为着一副春宫秘戏图玩笑大脑,那时的常为善是何等的鲜活恣意?那时的宋明彰,是何等的孤傲出尘?而那时的自己,又是何等的意气风发?至如今,已是物是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