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眼泪，没有寒暄。
更没有双手紧紧相握。
有的只是，两个面容相似的，男性的相对无言。
在沉默很久之后，教授在手机备忘录上，打出了几个中文字。
他问林砚清，“你会说英语吗？”
在得到林砚清，肯定的回答之后，教授的神情变得轻松了一点。
沈若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这个一向被称为“别人家的孩子”的表弟，会这么离奇。
她双手托腮，目无焦距地看着某处。
“我们今天的谈话主题，变成了‘比比谁的身世更加凄惨’吗？”
林砚清抿住了唇角，“如果我的崎岖身世，能让你不再那么苦恼的话，它似乎也没有那么悲惨。”
沈若挺直了背脊，转过身面向林砚清。
“我是认真的，砚清。如果跟我说这些，会让你感觉很痛苦的话，你完全可以不……”
林砚清摇摇头，打断了沈若。
他深吸了一口气，低下头，表情局促地盯住了，他脚上的那双球鞋。
“表姐，你让我讲吧。像这种家丑，除了亲人之外，我还能讲给谁听？”
“好。”
“那位教授告诉我，我妈是他大学的资助者，而我妈资助他的前提就是，他必须成为我妈的‘配偶候选人’。”
“而他之所以能够在几十个人中脱颖而出，也是因为长相、身高、体能等方面都很优秀。当然，他是常青藤院校毕业的，智商高达160。这也是他的加分项。”
沈若压低了眉头，表情十分复杂。
林砚清的神情同样尴尬。
“我知道这很疯狂，也很离谱。但是，这听起来确实，像是我妈会做的事。她是个极端的完美主义者，她希望她的后代足够优秀。”
“据我找到的名单来看，她列了至少30个候选人。”
“听上去确实很像小姑姑的风格，她做事情，通常都会准备很多备选方案。”
林砚清勉强一笑，“我知道。我妈妈追求极度完美，她不允许她的人生出一丁点差错。”
“她需要一个完美的丈夫。而我法律意义上的父亲，他患有无精症，但除此以外，他的社会地位和财富，都接近我妈的理想标准。所以，他和我的母亲，是真真正正的协议婚姻。”
林砚清不是一个爱说话的人。
他也很少像今天这样，一口气说一长串的话。
但是，当他将积压在心底多年的秘密，倾数说出之后，林砚清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
“所以，你感觉好些了吗？至少，舅舅和温舅妈，他们是正常的婚姻。他们的结合，在法律，和道德层面都是被认可的。”
林砚清低着头，脑海中浮现的，是沈曦斥责他不该落后任何一个人的场景。
林砚清握紧了双手，声音中透出了一些颤抖。
“还有就是，至少温舅妈真的很爱你，她对你的爱没有任何条件。她爱你，不是因为你会拥有超群的智商，或者比其他孩子更优秀。”
“她爱你，仅仅因为你是她的孩子……不因为其他……”
林砚清说不下去了。
他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