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信,也不敢相信。
如果真的是这么巧合的事情,那未来的日子他又怎么面对向巧呢。
如果真的是他的父亲间接害死了向巧的父亲,以她的性格,只怕这辈子都没有办法原谅他。
扶大伯和叔叔睡觉之后,林岳则是一个人坐在黑暗当中看着这黑夜。
他的背脊发凉,脑袋里面没有一丝酒意,十分清醒的盯着桌子上的剩饭剩菜。
为什么?
为什么这些命运就好像早就被写好了一样时时刻刻束缚着他。
他活了这么多年,从来都没有对谁有过这么深刻的情感,可那个人为什么偏偏就是向巧呢。
凌晨两点,林岳还坐在客厅当中。
林家大伯醒了酒,正准备起身上厕所呢,看到客厅里冷不丁的坐着一个人影还被吓了一跳。
“诶呀我说大侄子啊,你怎么还坐在这里啊,你是想要吓死大伯是不是?”
林家大伯拍了拍胸脯,在看清那个人是林岳之后才放下心来。
只是林岳却没有给他什么回应。
他轻声说道:“大伯,你说有关向家的事情,是真的吗?”
听到他幽幽的声音回荡在寂静的空气当中,林家大伯这才意识到自己今天喝多了酒好像说错了话。
这件事情都快过去十多年了,一直都好像是他心头的一根刺。
他没办法忘记,更没办法和任何人提起。
“没什么,大伯都是瞎说的,你可别往心里去。”林家大伯打了个哈哈,想要把这件事情糊弄过去。
反正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既然没有人再提起,那他又何必把林家之前的那些丑事搬上台面来说呢。
“大伯,我也是林家的一份子,况且爸妈早就已经离世这么多年了,有什么事情我也只能通过你们才能知道不是吗?难道我不配知道这个家里的事情吗?”
林岳转头,原本温和的眼眸带有几分凛冽。
林家大伯见状也只能微微叹息一声,坐在了林岳的身边语重心长的说道:“小岳,大伯不是故意瞒你的,只是觉得你父母已经不在了,这件事情提不提起来也没什么的。”
“如果您真是这么觉得就不会在喝多的时候还频繁的提起这件事情了。”
他的话看起来轻飘飘的,可是却如同一尊大石一样直接压在了林家大伯的心里。
他其实也想找到向城的后人,适当的替自己的弟弟弥补一点也是好的,只可惜找了这么多年,他也没找到。
这件事情又没有办法光明正大的放在台面上来说,所以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了。
“你也知道你爸爸当年啊是化学系的教授,和你妈妈一起开了一个化学材料厂,当时林家的厂子虽然没有现在的企业那样兴旺发达,但是在江城也算是个不小的营生了。”
林家大伯缓慢的说道,终于还是决定把这件事情娓娓道来。
林父曾经确实是著名的化学系教授,不过在林岳的印象当中,自己的父亲从来都是呆板刻薄的人,之所以要额外开化工厂也是受到了母亲的启发,觉得在教学生涯当中还能赚到一些钱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而刚好,当年的向城是江城化学研究所的所长,当时很多工厂想要拿到营业的资质报告也都是需要经过化学研究所检验的。
而且还要五年三检这样的流程。
一开始林家的化工厂办的如火如荼,向城还没有担任化学研究所的所长,所以就算有什么不合格的,之前的所长接收了林父的好处这件事情也不好在追究什么,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
可是后来江城上任了之后,林家的工厂就三番五次被责令停厂修整原料。
一来二去向城和林父之间也结下了梁子。
向城本来就是那种刚正不阿的性格,对于林父的小恩小惠,他从来都不肯放在眼中。
任凭林父再怎么恳求,向城就是不愿意替他更改不合格的资质报告。
最后是林父的合伙人提议,让他用非常手段威胁威胁向城,看看这下他还是不是像之前那样不愿意。
而事情的转机就是这样发生的。
“当年我也不太清楚和你父亲合伙的人到底是谁,又是谁给他出了这样一个主意。你父亲这人向来耳根子软,所以也就照办了,那天他本来是想找向城好好谈谈的,可是他这个人啊对于某些事情也就是太过执拗,说什么也不肯同意,最后二人起了争执,向城准备开车带着妻子离开,而你父亲就在后面紧追不舍想要拦下他的去路,在你父亲的追赶下,向城的汽车由于没看见山路撞向了山崖,就这样离开了人世。”
林家大伯只是这样简短的讲述。
可是林岳的背脊却一直发凉。
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这种事情会发生在他们家的身上。
当年那种环境,就算向家还有人想要查也查不出到底原因是什么。
向城死后,林父也没有悔改,还用同样的办法收买着研究所的所长。
直到他们偶然一次和一辆货车碰撞,林父当场死亡,而林母也没有抢救过来。
林岳瘫倒在了地上,从前的他是从来不相信这些什么因果循环。
可如今呢,他不敢不信。
“你说的这个向家,是有个小女儿吗?”
林岳还抱有最后一丝希望。
江城姓向的人家那么多,说不定和向巧没有什么关系呢。
“我后来打听过,是有一个小女儿,叫向巧,当年我本来想联系她,看看她生活过的如何,如果不好的话我可以想办法补救一下二弟的过失,可是五年前我来江城的时候,这丫头就已经在江城销声匿迹了。”
林家大伯最后这段话直接打断了林岳心中仅存的一丝希望。
所有的名字特征和时间点都能对的上。
原本他还感叹向巧和自己有同样的人生,现在他才明白,向巧有这样的人生全部都是拜他的父母所赐。
为什么呢?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而为什么这个人又偏偏是向巧呢?
他痛苦的坐在原地,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