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琪一个人住之后已经习惯了早上不吃饭，起床收拾完就直接去上班，路远因为“酒后乱性”堂而皇之住进了她的出租屋。
晨起，厨房传出了“呲啦呲啦”的煎蛋声，钟琪眯着眼睛走出卧室，半晌反应不过来谁在厨房里忙碌，那人光着膀子，穿着粉色的围裙，手上动作利索，看见她走出来倒了杯还在冒热气的牛奶放在岛台上。
是路远。
忘了他搬进来住了。
两米不到的沙发上还放着被叠成了豆腐块的被子，钟琪返回浴室洗漱，这个试一试，已经开始了两天，她还是没办法接受这个人和自己发生的关系，怎么就一下子进展到了这个地步。
两个人沉默的吃完早餐之后都要出门，一个宁愿步行去医院上班打死也不坐路远的车，另一个开车一直紧随其后，随后因为巷子的狭窄不得不原路退回去。
路远盯着那个倔强的连头都不肯回的钟琪，这就像是小的时候他把钟琪的发绳抢走，导致她因为披头散发被老师臭骂一顿一样，好几天不肯理他。
路远用钟琪的手机把自己从黑名单里面拉了出来，还给自己设置了置顶，中午的时候，部队的事情忙完之后返回了自己家，住的这两天他都没有回家拿随身物品，收拾了一大堆贴身衣物之后立即返回出租屋。
翌日是周末，钟琪准备在家睡个昏天黑地，最近医院来挂心理科的人越来越多，年纪也是完全出乎意料，十五六岁的竟然是最多的，有的是在家人的陪伴之下来的，有的自己一个人躲躲闪闪戴着帽子和口罩生怕医生记住他的脸。
路远也在家里，大清早起来了就在客厅里进进出出的收拾，被子完全蒙住自己脑袋的钟琪都能听见他脚踩着的拖鞋和客厅木地板接触发出的噪音。
“你可不可以坐在那里不要动了？好不容易休假我想睡一觉。”
“好。”
路远乖巧的答应之后看着钟琪重新关上房门，坐在沙发上真的一动不动，眼瞅着墙上的钟表已经重合在同一个位置，中午十二点了，钟琪还不准备起床，厨房里早上就准备好的早餐已经凉透。
想叫她起床又不敢直接去叫的路远又开始了在客厅收拾，还特意乒乒乓乓闹出些声响。
钟琪起床之后就在浴室里洗了个澡，客厅的动静过大，锁着眉心拉开了房门，客厅里倒是很干净，没看到路远的身影，正疑惑时，紧接着从储藏室传出了“嗡嗡”的动静，这声音，似乎是她一整年都没有用过的吸尘器的声音。
“你在干什么？”
“打扫卫生。”
一来一回的对话结束之后，又陷入了沉默。
“你不会是嫌我起床晚才拿吸尘器出来吧？”
“我哪儿敢？早餐都凉了，微波炉转一下去吃。”
路远说话的时候手上的吸尘器也没放开，“嗡嗡”的声音仍然充斥着整个房子。
钟琪挑了挑眉，有个人愿意收拾就放着他收拾吧，扭头进了厨房，早餐已经放进了微波炉里，她只需要按下时间就可以了。
等待微波炉的过程中，苏慕心发了照片给她，她今天一大早就去了海城参加她同学的婚礼，早上钟琪还在昏睡的时候起来开过门，苏慕心的大表哥得知小情侣俩跑去海城，气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的。
那个时候，路远好像不在家，也有可能去晨跑了。
钟琪拿起手机半天没看进去照片的内容，却想到了路远去跑步的情景，其他的不提，自从发生那件事情之后路远在她心目中的形象似乎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你当伴娘？”
钟琪好半天才给苏慕心发送了消息回复，之后她又发了一张照片过来，是她坐在后座，祁琮煜赫然坐在驾驶座，手上戴着白手套，明显是做了司机。
“对啊，作伴娘，阿煜作司机。”
钟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祁琮煜也有今天，陪自己老婆参加婚礼落了个做司机的下场。
路远终于放弃了那个吸尘器，回到了客厅，一屁股坐在钟琪对面的空位上。
“说好的试一试，这几天你都不理我？”
路远在储藏室里面开着吸尘器的同时脑子完全在想别的事情，三天了，今天第三天，除了那天发生不可描述的事情之后，睡了一觉起来他怎么就一下子被打回了原型。
“试一试这件事，我直到现在都觉得不妥，咱俩太熟了，从好姐妹一下变成那种关系，跨越太大。”
钟琪把手机平放在岛台上，抬头看着路远，这人穿着他自己的黑色睡衣，头发有些乱。
“好姐妹？”
这三个字落入路远耳朵的时候他简直不敢相信。
“好兄弟也行！”
钟琪眨了眨眼睛，看着路远，对面的人眼神发生了变化，漆黑的眸子直直的盯着她，将她钉在了吧椅上动弹不得。
这个眼神一下子就让她联想到了那天，也是这双眼眸，后来就发生了那件事，钟琪咽了咽口水，觉得有些危险，顶着路远的目光，慢慢从椅子上挪走。
走到客厅时，那个这两天明明又开始怂的人单手就将她拦腰抱起，直接把人压在了沙发上，“你的兄弟也会这么压着你么？”
“怎么可能，会被我阉掉。”钟琪用胳膊肘抵着路远的胸口，防止这个人的脸离自己更近。
“那我还是兄弟吗？”
“不是不是，姐妹？”
“......”路远顿时一脸黑。
钟琪冒着生命危险也不想承认这个人试一试的身份是她男朋友。
“你是非要逼我在这上/了你么？”钟琪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幻觉，她觉得路远的嗓音都到了发生了变化，皱着鼻子哼了一声，“你起开，不然我就把你的行李扔出去！”
她就不信这个人还能再硬气一次，要不是那天她没完全酒醒，怎么可能被得逞，直到现在钟琪还能想起来那天她说了些什么，一想到就面红耳赤，想钻进土里，她怎么能答应试一试？试个鬼？
路远看着身下的钟琪，这是完完全全清醒状态下的钟琪，目光明亮皱着眉盯着他，似乎完全不信他能做出什么事。
路远也不似那天，而是从额头一路往下亲，抵住他胸口的手臂实在是有些硌的慌，一只手就控制住了钟琪的手。
被亲了好几下的钟琪怔住了，用尽浑身的力气想把路远从自己身上推开，她低估了一个成年男人的力量，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路远还在她身上趴着。
“我知道了知道了，去一趟超市吧？家里没东西吃了。”
路远本身就是吓一吓她，看她措手不及的样子笑了下，起身之前又在她唇上用力的亲了一口。
十多分钟之后，两个人一起踏上了去超市的路，附近最大的商超距离这里要十五分钟的车程，被路远按在副驾驶的钟琪安安静静配合着，半个小时之前对路远的蔑视早就已经消散的无影无踪，不要低估任何一个成年男人。
钟琪有自己的计划，因为上班一个星期采购一次，一进去就先向冷藏柜走去，各种各样味道的牛奶一排一排往购物车里扔，路远则是直接提了一箱纯牛奶扔了进去，一瞬间半个购物车都满了。
两人全程没有交流，一个在前面拿速冻饺子速冻汤圆，另一个就在后面拿出来，抢走车子去了生鲜区买了新鲜的食材和饺子皮准备回家自己包。
“自己包太麻烦了。”
“又不用你动手，咸吃萝卜淡操心。”
“？”
钟琪很想反驳，但是整个人还在刚才路远亲她的阴影里无法自拔。
这一趟超市逛的极没意思，半个多小时，全都是路远在买东西，虽然买的东西符合她的取向，但是一个星期就这么一次的采购自己却没有亲自挑选，就有点丧气。
在收银台前面排队的时候，路远打发钟琪先去外面等，打发她走的时候还伸手从收银台前面玲琅满目花花绿绿的小盒子里随手抓了两盒丢进购物车里。
站在另外一头等着路远结账的钟琪在帮忙把东西装进购物袋的时候，那两盒东西当着她的面一个抛物线进了墨绿色的购物袋里。
“你买......”
钟琪只说了这两个字，收银员就抬头看了她一眼，直接把她末尾的几个字全部给咽了回去。
“迟早用的上。”
路远很是自然的一边扫码支付，一边说着话。
“用......”
“别急，晚上用。”
“？”
钟琪翻了个白眼，那个收银员听到这话又抬头看了她一眼，那个眼神就像是钟琪是个欲求不满的老色胚一样。
恼羞成怒的钟琪一脚踩在了路远的脚上，但是被踩的人却面不改色，还一手提着购物袋一手直接搂上了她的腰。
两个人在收银员的目送中离开了超市。
钟琪一张脸已经没法看，瞪着路远开车后备箱，又上车的样子张牙舞爪的想弄死他。
作为报复，回了家之后钟琪直接钻进了房间里，饺子什么的是路远自己要买的她根本连看都不去看一眼。
睡了一觉起来的钟琪是因为厨房里的香气勾引起来的，睡觉之前的怨气在睡了一觉之后全部抛之脑后。
一连两天，钟琪的周末都在路远的投喂之下度过，眼瞅着周末就要过去，钟琪还想客套客套说谢谢他这两天做的饭，厨房里正在洗完的路远接了个电话，之后匆忙的脱掉了围裙，走到了客厅里正在看电视的钟琪面前。
“我要出任务了，你在家自己照顾好自己，饺子冻了两柜子，早上起来要吃早饭。”
说完之后，他俯身在钟琪的头顶亲了一下，从柜子拿了件外套套上，匆匆就出了门，着急的连防盗门都没有关上，只是关上之后又碰到了门框重新缓缓又打开了。
那一条缝里，钟琪怔愣着，盯着那个身影进了电梯，电梯门透出来的白光照在楼道里，随后又缓缓关上，冷白的光也一同消失不见。
看着那道光消失在楼道里，钟琪有些失神，站起身走到玄关关上了房门。
她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按下了声音上调按键，声音直接被她按到了最大，整个屋子都充斥着电视里嘻嘻哈哈的笑声。
路远这一次的任务出去了半年，回来的时候京北已经到了圣诞节，钟琪正好轮休，回了一趟家里。
“反正你也没对象，干脆在家里吃了晚饭再走？”钟岑看着穿走她最厚一件外套的钟琪，站在门口。
“我今天轮休，明天还要上班，这么冷的天我想在家里多睡一会儿。”
“钟岑那个大嘴巴知道不就全京城都知道了。”
路远的话突然在钟琪盯着钟岑看的时候在耳畔响起，她低头穿上雪地靴：“你路远哥最近有个你发消息嘛？”
“没有啊。”
“走了。”
听到这个答案钟琪丝毫不意外，她关了门就离开了家里，试用期半个月，过去半年了都没回来，走到楼下开车的钟琪坐在了驾驶座上，半天却没开走，视线移去了仅仅隔了一条巷道的路远家。
天上成片成片的落下了白色不明物体，钟琪视线拉回来的时候伸手系上了安全带，再抬眼的时候望着前面愣住了，初雪，在圣诞节来临了。
回到家的时候，钟琪看了眼对门，苏慕心应该还在上班，睡一觉找她一起过圣诞吧。
钟琪一进屋就脱掉了鞋子和身上的衣服，直接一个鱼贯而入钻进了被子里，沾枕头就睡着，等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的时候，纤细的腰骨被一只大手紧紧箍着，动弹不得，钟琪被生生压到清醒。
“路远？你什么回来了？”
路远睁开一双疲惫至极的眼睛，没开灯的卧室里一片昏暗，他盯着钟琪，满意的听着刚才的“回来”两个字。
“下雪了，幸好航班没有取消，想陪你过圣诞节。”
钟琪愣了一下，推开路远压着自己的手臂，坐起身子看着窗外，她回来的时候天还是亮的，只拉了白色的薄纱窗帘，隐隐约约能看见屋外的一片华灯，这都几点了，她居然一觉睡到了这个时间。
路远看着坐起身出神的钟琪，一把又将人拉进了怀里，逼迫着她和自己对视，“圣诞节快乐，女朋友。”
“试用期......”
“半个月的试用期过了，你自然就说我女朋友。”
“都没在一起你还算时...唔...”
路远把钟琪还想说的话全部吞进了肚子里。
今年的初雪来的凶猛，早就不能用浪漫的初雪来形容，外面的鹅毛大雪已经完全覆盖住了地面，整整一夜，树梢随着大雪纷飞的狂风颤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