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河不想和他寒暄，硬邦邦地开口，“废话少说，直接开始吧。我就不信这么短的时间你能参透我八年的研究成果！”
观看直播的网友不满了。
“你这是什么态度！孙教授谦和有礼，关心你，你还矫情上了！”
“面目可憎的小人！呸，赵云河什么狗屁！”
赵云河直勾勾地看着孙明德，一张口就是一连串专业术语。
在时舒心耳朵里变成了这样，“我用……技术把数千个电极组成的芯片植入盲人眼球，用……与视网膜上的神经细胞相连……恢复正常人眼中的大致图像……”
评论区一改之前的闹腾，全是问号。
“他在说什么？每个字我都能听懂，怎么组合起来我就听不懂了？”
“我有理由怀疑赵云河在胡说！”
“？？？”
时舒心轻咳一声，脸色有些不自在，悄悄拉了拉傅司祁衣袖，“你听懂了吗？”
“听懂了一些。”傅司祁眼中有异彩闪过，“赵教授是生物技术方面的大牛，博士生导师，有关他的专利，我们这些非专业人听不懂是正常的。”
一低头，时舒心惊讶地发现，有人带着金色特效出现在直播间。
“华科大的陆教授出现了，他可是院士啊。去年主席亲自颁奖！”
“还有首都大学的吴教授也出现了！”
“药王弟子陈阳也来了！”
“这么多大牛出现，难道赵云河说的是真的？”
“别往赵云河脸上贴金行不行？这些大牛都是冲孙教授面子过来的！”
“就是就是，孙教授淡泊名利，谢绝了所有采访，这是唯一能见到他的机会，当然会吸引同行佼佼者了！”
“有道理啊！”
赵云河没在意底下的评论，轻呷了一口参茶，“我们已经知道了视皮层和视神经驳接的位置，以及每个点阵的放电信号。怎么把数百万个点阵放进去？”
这个问题涉及电子义眼的核心，孙明德时间全花在这个上面了，还是一知半解。
但当着数千万网友的面不回答足以把他之前所有说辞推翻！
孙明德放在桌上的手死死交叠，“用cmos感光元件做传感器，记录……”
网友们听不懂专业术语，但不妨碍他们狂欢。
“不明觉厉，孙教授牛逼！闹这么大，我就看赵云河怎么收场！”
“顺序是不是反了？怎么是赵云河提问？他这样理直气壮，毫无悔改之心，真的好欠揍啊！”
“孙教授性格太好了，被人这么冒犯，不仅不生气，还细心解答！我想考孙教授的博士！”
万千往上刷的弹幕中，衬得那条从左到右的金色特效弹幕极为显眼。
“这个不行，你说的感光元件我试过，成像像素还不如三十年前的电子游戏。”
这条金色弹幕一出，其他弹幕卡了一下。
“华科大的陆教授出现了，他说谁错了？”
“那肯定是赵云河啊！他就是个小偷！”
“可是正在说话的人不是孙教授吗？”
“噶？”
屏幕上，孙明德原本放在桌上的手已经收了回去，陆教授发言后，他肉眼可见的停顿了很久。
再次开口时，说得断断续续，异常艰难，“啊、对……我用猕猴做了电生理，的确是这样……”
“？孙教授在说什么？不是他解释技术吗？怎么变成附和陆教授了？”
“这发生不太对啊！我不会被骗了吧？”
“等等你们看，孙教授说话磕巴了，开始回答不上来了！”
“孙教授额头上在反光，汗水直流，他怎么回事？不会是心虚了吧？”
“我是心理学专业的，孙教授飘忽不定的表情就是不安惶恐！”
见此，赵云河满意一笑，胸有成竹道：“还是我来说吧。电子义眼只是一个统一称呼，真实情况是根据病变的位置，我设计了三种，其中刺激视神经残端……”
又是一条金色弹幕从左往右而来，“这个想法有点意思，有机会我们可以深入交流一下。或者，我去海城找你也行。”
“啊啊啊，是吴教授！我考了他的博士生花了整整三年！”
“考上了吗？”
“没有[大哭]。最好的一次面试见到了吴教授，结果我一个问题没回答上，被刷下来了！”
“好惨。”
看到这里，时舒心忍俊不禁，有点同情却又不是那么同情。
此时，直播间变故突生。
众目睽睽之下，说话流利、条理清楚的赵云河突然掉线。
属于他的一半屏幕整个黑掉。
“怎么回事？断网了？”
“继续说啊，虽然我听不懂，但这么多大佬集聚一堂，我看着就高兴。”
“我记得赵云河，不不不，赵教授刚经历了客轮爆炸，不会是旧伤复发了吧？”
“时舒心呢？她不是在救治赵教授吗？赶紧去看看啊！”
“呼叫时舒心！”
赵云河的身体情况并没有恶化，只是傅司祁的手机打了电话进来，把直播间给挤下去了。
“傅总，有个叫高巍的人打电话进来了。”
傅司祁接过手机出去接通。
时舒心立刻把平板递给赵云河，让他继续直播。
让人意外的是，和之前一样，系统错误登陆不上。
只有傅司祁的手机能登陆！
孙明德背后的黑客还没有放弃锁定赵云河直播！
“卑鄙小人！”
赵云河目光穿过落地窗，傅司祁背对他接电话的背影映在他眼里。
现在傅司祁的手机是他唯一的希望。
这个时候，突然有人打电话进来，让赵云河有了不妙的联想。
是不是孙明德知道他在傅家，见对峙不过专门打过来和傅总谈条件的？
傅总是个生意人，涉及到数千亿资金，他会被孙明德说动吗？
赵云河感觉自己有些呼吸不过来，好似无形中有一张大网把他牢牢束缚住，挣脱不开。
时舒心第一时间发现了赵云河表情不对，口唇苍白如纸，整个人陷入了绝望之中，只需轻轻一推，就能让他彻底崩溃。
“高巍是傅司祁助理。”时舒心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安抚道，“他管理这么多公司，公务繁忙，我还看见高巍让他凌晨出门过！”
“要不你用我的微博账号直播？”
为今之计，只能这样了。
见他同意，时舒心在孙明德直播间刷了三个火箭，给弹幕加了特效指路到她的微博直播间。
赵云河的脸只在屏幕上出现了三秒钟，一句话没说，就黑掉了。
“这……”
两人面面相觑之时，傅司祁挂断电话推门进来。
他一进来，赵云河的直播间即刻恢复正常。
网友们看见另外半边屏幕亮起，松了一口气。
“网好了，网好了！大家先不要走！”
“赵教授，你找个网速好的地方吧！不如来我家？5g网哦！”
“你算盘响得我在辽东都听见了！”
“你们口风变得是不是太快了？赵云河给孙教授帮过忙，知道一些技术并不能说明什么！”
“因为我长了眼睛！孙明德支支吾吾，那样子跟我被班主任叫起来回答问题，结果回答不上一模一样！”
“华科大的陆教授、首都大学的吴教授给赵教授刷了火箭，他们不给孙明德刷，就是不认同他啊！”
两人在直播间截然不同的表现，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这让时舒心失去了继续看直播的想法。
她对高巍打电话过来有点兴趣。
想到这点，她就问了。
傅司祁，“孙明德同意卖专利，要求尽快付款。”
时舒心瞠目结舌，“他、他拿我们当冤大头啊。”
这事一出，所有人都该知道赵云河才是电子义眼真正的主人，孙明德不会是见势不妙，给联系他的所有公司都打了电话，想着蒙到一个也能赚一笔是吧？
傅司祁颔首，“所以我拒绝了。”
时舒心鼓掌叫好，“拒绝得好！之前你对我爱理不理，现在我让你高攀不起！”
赵云河那边的形势愈加明朗，到了后面，孙明德完全回答不上。
最后，他的网断了……
“早不断晚不断，这个时候断，是假的吧？”
“孙明德沽名钓誉，辣鸡！”
“他不会是看孙教授的网断了，学人家吧？不要脸！”
这场吸引了所有人目光的直播以孙明德“掉线”结束。
舆论瞬间逆转，热搜＃孙明德小人＃，＃我们欠赵教授一个道歉＃讨论量直接破亿！
赵云河神情一松，靠在床榻上喘着粗气。
又情不自禁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傅总，时小姐，要是没有你们，这一关我怕是不好过。你们对我的帮助，我铭感五内。”
“我愿意把电子义眼的专利卖给你！”
要是没有傅总，他上不去直播。
要是没有时小姐，他早在被赶出医院的那刻就死了。
此番经历，让他毕生难忘，也让他看清了很多人。
时舒心欣喜不已，“真的？”
赵云河同意出售专利的确在她预料之中，但她没想到这么快。
傅司祁喜怒不形于色，起身道：“今天赵教授累了，先休息。专利的事，我们明天再谈。”
到了外面，傅司祁终于露出一抹笑容，“舒心，谢谢你，这回你帮了我大忙。”
被他如此郑重其事的道谢，时舒心脸颊微红，“其实我也没有做什么……”
她觉得她只是做了该做的事。
不过能帮到他，就让她非常开心了。
时舒心还想说些什么，手机再次响起“咚咚咚”的声音。
一接通，蜜糖小柔激动得声音传出，“小娇妻，你红了！这回你是真的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