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归辞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他笑嘻嘻的看着她，眉梢一挑，语速飞快道：“靠近一点。”
沈离走近了一点。
季归辞弯腰侧着颜在她耳边低声说道：“以下内容需要付费，你亲一下我就告诉你。”
沈离伸手推开他，脸上带着羞赫，季归辞后退一步，咯咯的笑声从他喉咙里倾泻而出。
沈离红着脸，抬头看他。
少年恰好一步退到路灯下，暖黄的灯光从他头顶倾泻而下，宛如一道光，遮盖住世间一切光辉。
他眉眼温和，莞尔一笑露出整齐的牙齿，她看着他朝他伸出了手，将她从阴影之中拉入光明。
恍惚间，她好像见到第一次的季归辞。
身体纤长懒散的少年靠在洗手池旁，一只手曲着搭在洗手台上，朝她看来。
细碎的头发黑的纯粹，眼眸很亮，五官精致又端正，眉眼舒展，嘴角上翘，夕照的金粉漫天漫地，打在他身上仿佛给他渡了层金光。
而她同样站在阴影之中。
他从光里一步步朝她走来，然后朝她伸出了手，想将她一同拉入光里。
医院楼下，季归辞找了个公共长椅坐了下来。
“不回去吗？”沈离站在他面前，低头看他。
季归辞仰着头，对上她的眼睛，“送你回去。”
“已经很晚了，你先回家，我一会自己回去。”
“沈离，送女朋友回家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他顿了顿又继续道，“虽然我是预备的。”
那也跟正式的差不多。
季归辞心里暗戳戳的想。
看着沈离一副陷入沉思的可爱模样，他莫名想笑。
貌似是她想通了，随即点了点头。
“那我先上去了，很快下来。”
“好。”
沈离冲他笑了笑，随即转身离开。
小马尾随着她的动作晃呀晃的。
季归辞又忍不住轻笑几声。
他心情特好。
才走到病房门口，透过门上的玻璃视窗可以看到里面的状况。
徐成瀚靠在床头，刷手机，田翠玲坐着给他按腿，而徐咨铭靠坐在床头，闭着眼睛，貌似在睡觉。
然而下一秒，徐咨铭的眼睫微微颤动两下猝不及防的睁开眼睛，朝她这个方向看来。
看到沈离那张冷漠的小脸，他先是一怔，反应过来眼睛一亮，蹙着的眉头瞬间舒展开来。
沈离不打算就站在门口，开门的声音，吸引了床上俩人的注意，他们齐齐朝门口看来。
见到沈离穿着一身蓝白校服，绑着高马尾冷着一张脸站在门口，他们都懵了。
“你怎么过来了？”徐成瀚关上手机捏在手里，皱起眉头诧异出声。
沈离看了过去，冷声道：“不是你们让我过来的吗？什么事？已经很晚了，我明天还要上学。”
徐咨铭的脸僵了一瞬。
看着还杵在门口不愿进来的沈离，他咽了咽口水，嘴唇动了动，“进来坐。”
第一次，他跟沈离说话，莫名心里有些紧张。
他的手不自觉的攥紧被子，担心沈离刚来就要离开。
然而令他出乎意料的是，他说完，沈离的身体动了动朝他走来，站在他的床边。
徐咨铭的眼中不自觉多了点欣喜。
他往里挪了挪，拍了拍空位，小心翼翼道：“你快坐。”
沈离没动，徐咨铭的声音有些急了。
“沈离，你坐。”
徐成瀚瞧着自家儿子突然变了个态度，表情仿佛是见了鬼，他掏了掏耳朵，又揉了揉眼睛，仿佛是他出了什么幻觉。
“你们两个能出去走逛逛吗？我想跟沈离单独说会话。”一扭头，徐咨铭又冷下了脸。
徐成瀚的眉头蹙的更紧。
田翠玲来回看了看两人，忍不住开口：“这大晚上的，医院有什么好逛的，又不是商场。”
“我管你们到哪逛，反正我要单独跟沈离说话。”
徐成瀚的脸一黑，厉声道：“有什么话是我们不能听的。”
“出去，我不想说第二遍。”
徐成瀚重重呼出一口气，骂骂咧咧的穿鞋，拉着田翠玲出去了。
门一关上，病房里安静了下来。
医院的夜晚很安静，这种静带着几分压抑。
徐咨铭将手放到被子底下，两只手互戳掌心。
他想见沈离可现在见到了沈离他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这么站在那里，莫名让他想起了她跟着田翠玲刚到他家那会。
小女孩有些局促的总是躲在田翠玲的身后，面对陌生的环境和家，她表现的十分的不安。
田翠玲嫌她烦，挨着徐成瀚在，她偷偷用手将沈离用力推开，将她推远了些。
他估计那时候沈离还没走出爸爸已经去世的事实，他半夜出来上厕所总能听到缩上客厅角落里，偷偷哭泣的小沈离。
是的，那时候沈离没有房间也没有床，田翠玲给她丢了几件旧衣服和烂被子让她睡在角落。
旁边摆着个碗，对她就好像对待狗一样。
这个家里，没有一个人对她好，就连他也一样。
遇到偷偷抹眼泪的沈离，他当时是怎么做来着，他打开了灯，沈离煞白的小脸暴露灯光下，眼睛红的像个小兔子，脸已经被泪水糊花了。
他狠狠的瞪她，将她从地上拖了起来，然后推出了家门。
沈离的哭声更大，他将所有的灯都关了，外面更是黑漆漆的一片，沈离的哭泣声在这安静的夜晚变的更加的突兀。八壹中文網
他没走，他就站在门后，听着沈离哭，任她拍着门。
“求求你，开开门，外面好黑啊！”
“徐咨铭求求你让我进去，我真的好害怕！”
“妈妈！妈妈！我好害怕！放我进去！”
“爸爸！我想爸爸！徐叔叔快把我放进去！”
“阿离会听话！阿离会乖的！求求你们让我进去！”
“阿离一定会每天乖乖的干活，不会想吃饭了！快把我放进去！”
她哭的很凶。
那时候他们还住在乡下，独门独户的，他们家住的又偏，周围都是树，晚上还有猫头鹰阴森恐怖的叫声。
沈离的哭声凄厉。
他几乎是心软了，他觉定把她放进来，可就在手即将碰到门把手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