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两个一聊,都觉得这辆相中的马车有问题,便决定到前面再看一看。
结果因为那辆马车珠玉在前,再看其他的马车总觉得不是缺这个,就是少那个,总是不能合自己心意。
兄妹两个看了一圈往回折返。
快走到刚才那辆骡车前时,发现身后飞驰电掣的飞过一道身影,照着卖骡车小厮的肚子就是一脚,破口大骂道:“你个恶仆,谁给你的胆子卖我娘的骡车?”
小厮被踹的一屁股礅摔倒在地,疼得呲牙咧嘴,五官都移了位了。
骡马市人不少,见有热闹可看,全都聚拢了过来。
苏巧颜本来打算走的,在看到少年的面容后,脸上闪过诧异之色,鬼使神差的停下了脚步,竟然也加入到了看热闹的人群之中。
跑过来踹人的少年不是别人,正是与苏巧颜在江家猎场偶遇、并被苏巧颜利用的少年张禾,也就是输给江佐权的鲁主簿的亲外甥。
张禾很生气,眼珠子都红了,要杀人的模样。
吓得小厮直挺挺的跪在地上,哭丧着脸道::“少爷,不是小的要卖,是宅子输给了江家,老爷让把宅子里能拿走的东西全都卖了,包括这辆骡车。”
“全都卖了?那我娘的旧物呢?”张禾声音颤抖,明明声音很大,却让人感觉丧失了力气。
小厮笃定点头:“少爷,小的身契、家人都在鲁府手里攥着呢,小的不得不按鲁主簿的话做,小的对不起您和夫人!”
小厮说完,“咣咣咣”冲着少年磕了三个头。
张禾拧身跑了,与骡车比起来,宅子里娘亲的遗物更多、更重要。
张禾一跑,小厮立马站起来,抹了把眼泪,向围观的人们大声招唤:“骡车!骡车!连骡带车,现银二十两,立马过户拿走!谁买?”
众人一怔,有好几个想举手要买,一个男人小声嘀咕道:“一看这卖家就着急卖,一会儿肯定还掉价。”
声音虽小,却刚好是大家能听得清的范围。
果然,大家都抱着占便宜的心理,不张罗买了。
小声嘀咕的男人眼里闪过一抹狡黠,想要叫价直接买了,没想到半路冲出个苏巧颜,直接喊道:“我买!”
小声嘀咕男人顿时对苏巧颜怒目而视,自己借机做局,防止别人往高竞价,自己一口价买下来,没想到被人捷足先登了。
男人忿然道:“我出二十两银子。”
苏巧颜不服输:“我出二十两银子一文钱。”
“我出二十两银子半吊钱。”男人回道。
“我出现二十两银子半吊钱零一文钱。”苏巧颜回道。
小厮则急得火上房一样。
像这两人这么小抠的竞价下去,自己得猴年马月才能把骡车卖出去。
小厮可不想耽搁时间,迟则生变的道理他总是懂的。
小厮把手摊到苏巧颜身前:“小姑娘,就卖你了,二十两银子半吊钱零一文钱,能拿出来吧?”
苏巧颜并没有计较多出来的半吊鱼零一文钱,直接就付了银子,那爽利劲儿,让人叹为观止。
小厮也不耽搁,直接到掌管骡马市的小吏处做了备案,骡车,彻底成了苏家的了。
这转变也太猝不及防了。
苏长苇看得瞠目结舌,明明是妹妹说不能买这辆骡车的,不过一会儿子功夫,赶骡车用的鞭子已经被塞在恭苏长苇的手里了。
苏长苇沉吟道:“妹子,我们这样做,会不会有些对不起张禾……”
苏巧颜叹了口气,“三哥,除了怜悯,我们根本给不了他什么,更改变不了鲁主簿的想法。这辆骡车,我不买,自然有许多人买,与其别人买,不如自己买,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
苏巧颜上了骡车。
骡车是临时着急拉出来卖的,里面所有的陈设都还在。
三面坐的木箱,中间小几,上面放着小火炉,地铺羊毛毡。
木箱上也铺了羊毛毡,坐着不那么硬。
拉开木箱下面的抽屉,一看里面放着女子的衣物;
一面里面放着一套柴砂茶具;
一面里面放着一只匣子,抱出匣子,刚好能放在膝盖上。
打开盖子,镶在盖子背面的妆镜立了起来。
而匣子里面呢,则放着胭脂水粉十数罐。
是妆匣。
有妆匣,有衣裳,有茶具,张禾的母亲应该是一个精致的女人吧。
苏巧颜刚要盖上妆匣,发现镜面右上角有一小条多余的线头。
苏巧颜强迫症似的去薅线头,结果,镜面与盖子之间竟然脱离里,掉下一张纸来。
展开信纸,只见上面写着:“禾儿,见字如面。此经一别,便是永隔。为娘世间了无牵挂,唯你一人。娘在世,舅父不敢苛待,娘若去,亲情日薄。如为难,可去府城寻韩经年,询你父亲下落。”
张禾竟然不知道自己父亲的下落?
什么意思?
不管什么意思,苏巧颜都知道,这封信,对自己来说废纸一张,对张禾来讲却十二分的重要。
苏巧颜把信小心收起来,想着有机会再还给张禾。
既然有马车了,自然得充分利用。
家里做吃食,原材料太费了,兄妹二人去了粮铺,买了二百斤面粉;遇到卖鸡蛋的小姑娘和老妪,又各买了一篮。
到肉铺又买了一个猪后丘,这才往医馆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