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苏长苇无微不至的照顾妹妹,假军爷那叫一个羡慕,想起了偏心的爹爹和娇惯的哥哥,心头有些发酸。
假军爷的眼里只看见苏长苇对妹妹的好,完全忽略掉了被扔在一旁无人问津、被太阳晒脸、被蚊子叮包的苏长茁。
饶是苏长苇把苏巧颜照顾得很细致,还是有照顾不周的地方,一只瓢虫钻进了裤管,害得苏巧颜脚脖子发痒,本能的伸手去挠。
苏长苇赶紧拉住苏巧颜的手,把脚踝上的的虫子给拿起来掐死了,随即看妹妹的脚踝有没有被咬伤。
大家肉眼可见的,脚踝上一点儿红肿都没有,可苏长苇就是不放心,拿了药膏抹了又抹。
抹好药了,又不解恨的用脚碾了碾已经被掐死的瓢虫,咬牙切齿的表情,哪里像是对待一只瓢虫,分明是在对待杀妹仇人。
苏长苇抬头看看日头,老这样睡觉不是办法,只能证明清白离开这里,最不济也要把颜颜送到山脚下停靠的马车上去。
苏长苇轻声唤了苏长苇,努嘴瞟向身侧的苏长茁,迟疑着开口:“二哥,要不……”
苏长茂心领神会,立马点头同意:“我看行,就这么办吧。”
说行动就行动,苏长苇踢了一脚苏长茁,苏长茁呢喃一声、翻了个身又睡过去了。
干踢不醒,苏长苇解下身上的水囊,打开木塞,如下雨般的、一股脑的把水扬洒在了苏长茁的脸上、脖子上。
苏长茁一激灵醒了,懵逼的看着身遭,先问苏长苇:“三哥,你怎么来了?”
苏长茁的眼光又落在了苏巧颜身上,脸色也变了,一咕噜爬了过来,伸手探向苏巧颜的额头:“颜颜这是怎么了?”
苏长苇一把打落苏长茁的手:“颜颜好不容易睡着的,别弄醒了她……”
原来只是睡着了,苏长茁这才放下心来,眼睛又落在了身遭衣着怪异的大兵身上,狐疑问道:“三哥,他们是谁?怎么穿得跟水耗子似的……”
大兵们的脸立马变成了猪肝色,他们身上的皮铠柔软、轻便、防火、防水,别的兵营羡慕得要死,对方竟然说像水耗子,干可杀不可辱!
大兵们的手都几乎都落在了身后铲子的手柄上。
苏长茂卷了一脚苏长茁,对假军爷郑重施礼,表示歉意:“军爷,我弟有些睡傻了,嘴上没把门的乱说话,军爷别和他一般见识。我现在可以带妹妹回家了吧?她已经两天两夜没合眼了,要是再把她吵醒了,估计又要熬一通宵了。”
假军爷轻“哦”了一声,明明是在回答苏长茂的话,目光却始终停留在苏长苇身上,看着苏长苇无微不至的关照着苏巧颜,看着苏长苇温柔似水的目光,眼光也跟着变得很奇怪起来,仿佛透露着一种叫做艳羡的东西。
苏长苇抱起苏巧颜要走,假军爷伸手阻拦:“等一等,”
苏长苇不悦道:“姑娘,我四弟已经证明我们不是拐子了,怎么,他一个证人不够,非得弄醒我妹妹你才肯罢休?”
假军爷眉头轻轻蹙起:“我说了,别叫我姑娘。我也不是拦着不让你走,而是觉得,我堂哥唐武请我和师傅来,为的就是帮助你妹妹找一具骸骨。时间紧迫,你妹妹不说骸骨什么样的,我们怎么开始找?”
唐府小厮唐武?帮忙找骸骨?
苏家三兄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三头雾水。
苏长苇面色缓和了下,“唐姑……唐军爷,我们已经把骸骨进行了分类,可惜还是没找到,只能往地下深处开挖了……”
少年军爷眉头蹙得更紧了,“我堂哥本不姓唐,是犯了命案被唐夫人救下并入唐家。我们本姓王,我姓王名一竹,简单来说,就是默默无闻的一个小卒子。我虽然穿着军服,但没入正式军籍,属于私兵,你也不要称我为军爷……看年纪,你应该比我大,我管你叫苏三哥,你管我叫王老弟吧。”
先是“姑娘”性别叫出了错;现在姓氏也叫错了,双方别提多尴尬了。
苏长苇随即应变的能力还是不错的,忙转移了话题:“那个,王老弟,能不能别叫醒我妹妹?她要找什么样的骸骨我都知道,我先把妹妹送回去……”
王一竹对别人的态度不怎么样,对苏长苇的语气倒是很和善,苏长茂主动提议道:“三弟,我和四弟送颜颜她们回去,你留下来同王老弟找骸骨。这件事成了妹妹的心病,得在我走前给她袪除了。”
就这样,苏长茂和苏长茁带着疲劳过度的元宝、银碇等人走了,苏长苇则留下来,把骸骨骨龄、年纪、性名等情况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王一竹。
王一竹和他师傅许校尉各带着一队人,绕着乱葬岗四周转圈,时不时用身后的细筒铲子插进土里,一探探得老深,戳出土来还怪异的闻闻。
如此这般,逐渐缩小了包围圈,最后圈定了一个范围,大家伙齐用力开始往下挖,只一会儿,就挖出无数具骸骨来,而且,直接做出了分类,那叫一个快准狠,看得苏长苇瞠目结舌。
等到月上柳梢头的时候,王一竹命人抬过来一具骸骨,对苏长苇解释道:“苏三哥,这具骸骨,应该就是你要找的骸骨,只是……”
苏长苇感觉一阵发凉,强自镇定道:“你说吧,只是什么,我承受得住……”
王一竹只迟疑了一瞬,便据实回答:“她身上,除了你说的那两处骨折伤,头骨、肋骨、髋骨都有裂伤,这些应该是她致死的原因……”
苏长苇“哦”的一声算做回答,脸上虽然强装镇定,但泛红的眼圈已经暴露出他内心的脆弱与柔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