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姐夫王成,家住在良种场。
虽然也是种地的,但人家那地里种的,可不是一般庄稼,都是杂交的苞米种。
良种场这些种地的,那也是大集体性质,说起来也算是职工。
故而,三姐夫说起话来,和其它两个姐夫也略有不同。八壹中文網
“你看看你,老好挑邪理儿……”三姐钱敏英怼了一下王成子,“人家这不得一个一个来吗?按大小轮,也都还没轮到你呢。”
英子看着王成子说道:“三姐夫啊,你这么一说,我都不知道和你说点啥好了。”
“英子,我能挑你理吗?”王成子笑着对英子说道,“我就是觉得有点憋屈。我这是没儿子,要是有,等他娶媳妇儿的时候,说啥也不能让他娶个末末渣儿,连说话都得给排到最后边。”
说完了,自己先笑了起来。
笑了一会儿,发现大家都愣眉愣眼儿地看着他。
王成子略显尴尬,止住了笑声。
钱亦文想,跟那些叔叔大爷们比,你这可真不算是什么笑点。
三姐对三姐夫说道:“你看大姐夫,体格子不好,都上鹿场帮着干活儿去了。
“现在苞米燎(我知道这个字不对,但却找不到对应的。哪位知道?请告知,谢谢)也都拔完了,就等着掰棒子了,你没事儿也跟着去帮着忙活忙活。”
“中!”三姐夫倒也痛快,“可是,我可不能像大姐夫那样,能靠排儿在山上待着了。场里说不上啥时候就有个会儿啥的,这一天天的……”
“三姐夫……”钱亦文笑着说道,“去一天也没事,总能给你找着点活儿干。而且,边叔山上的酒坊,也快出酒了,还管够喝酒,多好啊。”
“啊?”三姐夫一听,来了精神,“柞树沟也建酒坊了?那我可得去看看。”
昨晚老边那顿五年陈酿,又把一桌子人都给喝服了。
三姐夫虽不像大爷、二大爷和四叔那样好酒,但也品出了滋味。
“去吧,不行的话你跟边叔学学烧酒。”钱亦文笑道。
“嗯!我看行。”三姐夫满心欢喜,“等到收拾完庄稼,我没事儿了,一冬天都上你那酒坊待着去。”
三姐夫的一句话,提醒了钱亦文。
天交十月,地就冻了。鹿场里能干的活儿就少了很多。
除了经管经管鹿,还能有啥活儿?
过去,生产队还能组织人出去刨粪,现在就是个猫冬儿。
到了冬天,临时在附近找的工人,好说。大伙儿热热闹闹地吃一顿散伙饭,回家猫冬去了。
那些正式的呢?没啥事儿干,难道我还得给他们准备个大粪堆?
哪有那玩意儿,家里就有个“小粪堆儿”……
钱亦文想,是不是,得有点支线产业了?把冬天这段时间得好好利用起来才行。
大姐夫刚要启车出发,老董家老两口就杀上来了。
文化站站长老董头儿,和土地所所长老耿头儿,俩人一起出面,到镇书记那儿,把镇上唯一的一辆212给借来了。
要是光接个闺女回门儿,倒也不必这么像模像样,主要还是人家钱姒英面子大。
稀嫩的小娃儿,拿骡子车接送,像什么样子?
“爸呀,咋来这么早呢?我这还没收拾东西呢。”英子哭笑不得地说道。
董长贵说道:“有啥好收拾的,就那点尿片子,拿兜儿一装就走呗!快点儿的吧……”
临上车前,一直坐在石桌边的钱君走了过来:“先别急着走,我再瞅孙女一眼。”
英子听了,刚迈上车的一只脚,又撤了回来。
“哎呀,你看……”老头儿拿手指轻轻勾了勾孩子的下巴,细眯起一双眼睛说道,“这是跟爷爷乐呢。”
老头儿一边乐着,一边掏了几张大团结出来,卷成一卷,塞进了孩子的小被单里。
“大爷,不用……”英子腾出一只手来,想把钱拿出来。
“你看看,给你的吗?”老头儿脖子一歪,“这是他爷爷给孙女儿的!”
英子瞅了一眼钱亦文。
钱亦文说道:“拿着吧。”
“快上车吧。一早儿一晚儿,天凉……”老头儿挥了挥手,又坐回到石桌边。
英子坐上了车,钱亦文又忍不住过来贴了贴脸,说道:“公司那头儿还有点小事儿,等我处理完了,就回来。带你们去柞树沟……”
“要是忙,就先忙完再说吧。啥时候去还不行,还差这一时了?”英子说道。
钱亦文点点头,刚把身子从车里钻出来,后座上,钱多幽幽说了一句:“爸,我也走……”
完了,忘了这背旮旯子里头,还有一个呢。
这他妈还挑理了!
钱亦文过去哄钱多的时候,董长贵从另一侧车门也上了车。
上车前,还不忘洋洋得意地跟钱武打声招呼:“亲家,俺们可走了哈……”
“得瑟什么玩意儿?”钱武使劲瞪了亲家一眼,“搁你家住到出门子,她不也得姓钱?”
“嘿嘿……”姓啥无所谓,老董头能把外孙子和外孙女儿都接回家去,就乐呵。
……
钱亦文一行人赶回春城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果然如两个老头儿所料,车刚进院儿,就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
“服气不?”大爷拿拐杖点了钱亦文一下。
“服气了……”
这哪还能不服气?
嘴里服着软,钱亦文的心里却在想:宁愿你不具备这种超能力……
二大爷的判断,是凭借着祖辈生产生活中积累下来的经验;
而大大爷能精准判断,则是因为跟了他大半辈子的伤……
刚一进屋,钱亦文就把阎春生给叫来了。
“灌装出多少来了?”
阎春生答道:“三千斤了。”
“一万两千瓶……”钱亦文想了想,问王秉春,“姐夫,铺燕京的市场,够不够?”
王秉春摇摇头。
“还差多少?”
“再有一千斤,差不多够。”
钱亦文转头对阎春生说道:“通知车间,今晚全员加班,工资加倍!一直干到把姐夫的这一万六千瓶赶出来为止。”
阎春生刚走,钱敏红说道:“我也在这儿帮你吧。”
“姐……”钱亦文笑道,“一个人能灌出多少来呀?不差你这一个人。”
“那不是多一瓶是一瓶吗?”
“你还是把外甥经管好吧,这可是大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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