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秋凤一直等到钱亦文的话题展开了，才回过身来，认真听起来。
这个姐夫，一点正经的都没有，指不定哪下子不注意，就被他给下了套。
“昨天，我没说，是因为那场合没法说……”钱亦文说道，“四凤子，你说我不帮你，那你就冤枉你姐夫了，你姐夫哪能不帮你呢？
“只是，你想想，我要是帮你，就得和耿叔对着干。你说，我帮着人家闺女和她爹干仗，最后指定得落个里外不是人，我挺尖挺灵个人儿，哪能干这虎事儿？”
英子在旁边插了一句：“少夸自己，说正经的！”
“好好好……”钱亦文接着说道，“四凤子，我问你，你做买卖图啥？”
耿秋凤琢磨了一下，说道：“挣钱！”
“人常说的‘和气生财’，你这个搞经济的能不懂吗？”
耿秋凤点了点头。
钱亦文接着说道：“人家都和气求财，可你这事儿还没开始干呢，就先惹一肚子气，那买卖能有好儿吗？而且，最关键的是，你还是和自己家人生气，你说值不值得？”
“可是……”耿秋凤说道，“要是不说，那也争取不来呀！”
钱亦文说道：“你看看你，明知道他们怎么也不会同意，干啥不想点招儿，拐个弯儿让他们同意呢？”
“这弯儿，得咋拐呀？”耿秋凤趴在了柜台上，努力向前探着身子。
“多容易点事儿……”钱亦文开始摆起谱来，“有点渴了……”
“小刘，帮我接一缸子自来水……”耿秋凤冲着后边喊道。
“不麻烦了，不麻烦了……”钱亦文赶紧挥手制止，“突然又有点不渴了。”
干咳了两声后，钱亦文接着说道：“眼前，几位老人的想法，不是咱们几句话就能扭转得了的。换位思考，他们是不是也是为了你们好？
“老辈子人眼里，踏踏实实、安安稳稳地过日子，那才是正道。就他们这份心思，你们咋好意思去硬顶他们？”
耿秋凤瞄了一眼董树果，二人一齐点了点头。
钱亦文接着说道：“既然不能来硬的，那咱们就迂回……要我说呀，你俩赶紧把工作关系转过去，然后抓紧把婚结了！”
“啊？”耿秋凤从柜台上直起腰来，“结了婚，那还能做买卖了吗？”
钱亦文煞有介事地说道：“咋的？结婚和做买卖有冲突吗？我也结婚了，耽误我做买卖了吗？”
“这能一样吗？”耿秋凤说道，“姐夫，你家做买卖，靠你，我家要是做买卖，得靠我。女的结了婚，有了孩子，还能干啥呀？”
“非得马上要孩子吗？”钱亦文又坏笑着说道，“嘿嘿……你俩都处这么长时间了，我就不信，这么简单的技术问题，都解决不了！”
四凤子红了脸，低下头去。
董树果问道：“那然后呢？”
“结完婚后，稳当地度个蜜月，让四位老人放心。等他们安下心来，还能天天上你们家里看着去吗？”
耿秋凤点了点头，回头拿了一瓶水蜜桃的罐头，又拿起一把剪子来。
“给我吧，你没劲儿……”钱亦文接过了罐头和剪子，又想了想问道，“这罐头钱，不能也算我账上吧？”
耿秋凤还没等说话，董树果伸手把罐头抢了过去：“说完了再吃！”
完了，这回不加点速度都不行了……
“那我就简短点说……”钱亦文盯了那瓶罐头一眼，接着说道，“四凤子，事业单位有个停薪留职的说法，你知道吧？”
“知道。”
“留条后路，办个停薪留职。万一不行，回来还有个班上。不过以我的判断，你一旦走出去了，就不会回来了……”
事实上，钱亦文知道，等到四凤子把买卖做起来以后，她也回不去了。
这都哪年了？供销社还能挺几年？
四凤子刚刚露出喜色，又发起愁来：“可是，结了婚，买了房子，我俩搁啥做买卖呀？”
钱亦文眼睛盯着罐头，手指敲击着柜台：“要是对你姐夫好点，这点儿钱，你姐夫能帮你解决……”
“快快快快……”四凤子忙不迭地对董树果挥着手，“赶紧给姐夫把罐头启开！”
董树果赶紧把罐头打开，先挑出一块来给钱亦文递了过来。
一口酸酸甜甜的水蜜桃入口，钱亦文说道：“别老想着恭维我，接下来，还有你姐的事儿呢。”
“啊？”英子愣了一下，“咋还有我事儿呢？”
钱亦文说道：“做生意，要想着占先机！”
耿秋凤点了点头。
“你想，咱同样卖服装，盛京有个四爱批发市场，燕京也有批发市场，羊城也有批发市场，让你选，你去哪？”
耿秋凤想了想说道：“羊城！”
“理由？”
“价格低，样式新！”
钱亦文一边喂着钱多喝罐头水，一边问道：“那如果咱东西是直接从东珠港来的呢？”
“妈呀！”耿秋凤一下子精神了许多，“那要是能直接从东珠港进货，就算在燕京卖，咱都得是最潮流的！”
“所以说，这事儿你得让你姐帮忙。”
听到这里，英子明白了。
对耿秋凤说道：“我们在那边有一个大客户，到时候我可以让他们帮忙，咱找点尖端的东西，直接发回来卖。”
“这么点事儿，人家能给咱们办吗？”耿秋凤问道。
英子瞄了钱亦文一眼，说道：“这八成就是你姐夫让我来办的原因。你姐夫那个合作伙伴你俩好像是见过，叫刘嘉良，他来过青峰山。”
董树果想了想，问道：“是不是舌头不会拐弯那个？”
钱亦文说道：“对对，就是他！”
英子接着说道：“人家那买卖干的大，小来小去的事儿，你姐夫可能不方便说。我可以去找他媳妇，让她帮忙给你们组织组织货源。”
“哎呀，那可是太好了！”耿秋凤终于看到了希望。
钱亦文说道：“四凤子，还有一件很关键的事儿！”
“啥事儿？”
钱亦文郑重说道：“你第一把就得干出个样儿来，让几个老头儿老太太看看，不然下面的事儿，姐夫也帮不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