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晓红的心,一直悬着。
五楼的窗前,她不时向下望上一眼。
让她特别担心的是,友谊西餐厅那个戴着大高帽子的外国师傅,牛得很,到点儿就摘围裙,绝不加班……
终于,车子进了院儿,她看到钱亦文和英子一起有说有笑地走下车来。
钱晓红穿上大衣,快步走下楼来。
“先去吃饭吧……”三楼的楼梯口,钱晓红迎到了钱亦文。
“好……”
落座后,钱晓红问道:“挺顺利呗?”
钱亦文帮英子调整了一下刀叉的位置,笑着反问:“三姐,你咋知道顺利?”八壹中文網
钱晓红笑道:“俩人都笑成这样了,还能不顺利?”
钱亦文笑道:“媳妇儿,给三姐说说情况,我先去个厕所。”
英子说道:“三姐,过程都挺顺利的,就是到他说到公证的时候,那边有点不太乐呵了。”
“都说啥了?”
“他们说,凭展望这种性质的公司,还有啥信不着的,说我们考虑的太多了。”
“那最后呢?同意了吗?”
英子学着钱亦文的作派说道:“我听他说‘任总,我不是信不过您,对于我们民营企业,这笔钱可算得上是巨资了。公证一下,大家都安心。如果任总觉得不妥,咱们改日再议也没事儿’。”
英子学完了钱亦文的话,笑了笑说道:“那个任总一听,就答应了。”
“那总计给展望出了多少钱?”
英子说道:“五十万是入股资金,还有二十万是暂借,约好了两个月后就还给我们。”
“嗯……”钱晓红点了点头,“这其实也算是帮了他们的大忙了。”
正说着话,钱亦文也回来了。
钱晓红问道:“非要公证,你是怕他会赖了你的钱吗?”
钱亦文嘿嘿一笑:“三姐,他和你一样,以为我是在担心着钱,其实,我是在担心着我的身份。
“一旦展望和abm的合作开展起来以后,几个循环下来,人家就不会再缺钱了。到那个时候,人家还会需要我吗?”
钱晓红若有所悟:“你是想拿公证把自己和展望捆在一起……”
“嗯!”钱亦文说道,“这样一来,无论什么时候,无论拿到哪里去说,展望都有我的5%!”
“好!”钱晓红夸了一句,然后笑着说道,“有没有想过,真的自己做这件事儿?”
钱亦文愣了一下:“三姐,你是说……”
“信息化时代,已经到来,而我们才刚刚有一点意识。你既然这么看好展望,为什么不自己来做呢?这样大的一个市场,就算展望做起来了,有你大爷,有领导在,你也不愁份额。”
“三姐,这不是我想做的……”
“那你为什么还非要加入他们,干这种有风险的事儿?”
钱亦文将刚上来的牛排递了一份给英子,然后说道:“三姐,在展望这里,我只想要一筐鸡蛋。”
“除非……”瞄了一眼钱晓红后,钱亦文探身接着说道,“除非我们手里有技术,哪怕是一部分,也好。”
钱晓红叹了口气:“太难了!这可不是把大豆变成豆腐那么简单的事儿……”
钱亦文说道:“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先不提这事儿了。”
钱晓红一边听着钱亦文的话,一边留意到英子面对一块牛排的无所适从,开口说道:“我去洗个手……”
钱晓红走了之后,英子拿起了刀叉,偎过来咧咧嘴问道:“这两个玩意儿,怎么个用法?”
“来,我教你……”钱亦文握紧刀叉,慢慢切割,示范给英子看。
见钱亦文叉起一块儿牛排送入口中,开始品味。
英子左右看了看,开始照做。
钱亦文正嚼着,见英子又呲牙咧嘴地把刀叉放下了。
“咋啦?怎么不吃?”
英子皱皱眉:“没熟……你看,还有血呢!”
“吃吧,五分熟的,不错了……”钱亦文靠近了英子说道,“你想想,咱孟大厨不都说过,牛肉这东西煎烤的时间一长,就变成柴禾棒子了吗?”
英子想了想,怎么不记得孟大厨曾经说过这话了呢?
噢!原来柞树沟那天的烤肉,她的心思压根儿就没放在吃上……
钱亦文一边叉起一块儿送进英子嘴里,一边笑着说道:“零分熟的,饿了的时候,不也照样下口……”
英子正要细问这“零分熟”是什么意思,钱晓红回来了。
“三姐,你不是爱吃中餐吗?”钱亦文问道。
钱晓红说道:“这不是想着请你们吃个新鲜吗?中餐要吃,西餐也要吃……”
钱晓红想了想说道:“明天得见领导去了吧?”
“嗯。”钱亦文放下刀叉,“三姐,我把人家松井的钱放在这里等着捡鸡蛋,也得给人家个交待呀!
“也不知道领导能把这个局儿给攒到个什么程度……”
……
意料之外的,都约好了见面时间,领导却临时有事儿去了沿海。
钱晓红微笑着告诉他,说领导带着人去炸鱼了……
虽然听起来挺让人失望的,但却并没有影响到有一个好的结果。
出发前,见到钱亦文皱眉,钱晓红问道:“是在担心?”
钱亦文笑笑,说道:“也好,领导在,生意上的事儿倒不好说了。领导不在,有些话倒是方便说些。”
大春儿接到电话,老早开着车在楼下等他了。
大春儿以为,钱亦文是来视察他公司的,没想到钱亦文上车就先给了他一个地址。
“香山南麓37号?”大春一愣,紧接着问道,“咱去这儿干什么?”
英子把要办的事情和他说了一遍。
“钱总……”大春儿咽了口唾沫,“咱这事儿,是这院儿里的人帮着办的?”
“走吧……”钱亦文没回复他,淡淡说了一句,“你也跟着看看过程,以后办事处成立了,这些事儿可都得你来干的。”
“钱总,我是嘛也不会呀!”
“所以,才让你在旁边多看看的嘛。”
大春儿这一趟,算是没白来。
眼见了老首长的遗孀把钱亦文当成了钱君的儿子,拉着问长问短,让一大帮企业的负责人干在旁边站了半天,等老太太絮叨完……
大春儿坐在一边,心中暗想:难怪买卖做得这么有冲劲儿,原来是这个根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