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多公司的办公室里,钱亦文正在和几个下属讨论着供需矛盾的问题。
二大爷就在旁边一直听着了。
听说两个酒坊烧酒都供不上卖了,二大爷心里乐呵。
可前前后后这么一算计,心里又开始着急起来。
小的不说,就那个什么东珠港的刘大鞋头,再加上岛国那个一米六大个子,这俩人定的,那可就是好几万斤哪!
二大爷冲四叔一招手:“走,干活去!”
二大爷心知,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并不足以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但有一分热,就发一分光吧。
老头儿刚走没几步,又回来了。
老董头儿自打来了就加入妇女编队了,这可不行!
二大爷朝着里屋喊了一嗓子:“亲家,亲家……”
“干啥?”董长贵一边把门启了一条缝,一边晃悠着钱珊,“小点儿声,刚吃完奶,眼瞅着就快睡着了!”
二大爷白了他一眼:“一大帮妇女,哪显着你了?我看你就是属你们家那骡子的,不抽两鞭子就松套!”
<松套:套,是骡马拉车里的绳子。松套,指这个牲口往后缩,不干活>
老董头憨厚一笑:“有你们哥俩,还用得着我?”
二大爷寻思了一下,说道:“那你去把老四套那两只兔子收拾出来,下晚咱们让老孟给炖了。”
“干这活儿,不是你的强项吗?我可不敢整那玩意儿!”
“都死了,你还下不去手啊!”二大爷一瞪眼睛,“跟你都出五服了,你怕啥的?”
气得董长贵直翻白眼。
这要是外孙女不在怀里,说啥得上去搂你个老不死的几下子!
英子听见俩老头儿的话,笑着接过了孩子:“爸,你去吧。我哄她……”
腾出空儿的董长贵,紧走两步,一把掐住了二大爷的脖子:“刚才说啥了?你再给我说一遍试试!”
二大爷自知不是敌手,赶紧示弱:“快松开,快松开!你个小年青儿,我哪能干过你?我这都是上了岁数的人了……”
“碎乎的人了?”董长贵的手劲并没有松,嘴上也不闲着,“你碎乎了,又不是我给你整的!”
四叔一脸正气地数落着:“多大岁数了,还没个正经的,儿女都在后边看着呢!”
一边往出走,四叔又一边回头对钱亦文说道:“下晚吃兔子,给你大爷打个电话,让他也来。”
钱亦文答应一声,又回头和几个人商量起来。
商量来商量去,一直到阎春生回来,也没想出实质性的方案来解决产量的问题。
毕竟,天寒地冻的,干啥都不方便。
“春生,这一车都拉回来了?”钱亦文问道。
阎春生捧着孟小波递过来的水杯,说道:“一点没剩!”
“边叔现在在青峰山还是在柞树沟?”
“在青峰山呢。”
钱亦文听了,对阎春生说道:“明天,你好像还得跑一趟……”
“一点儿都没有了,还去干啥?”阎春生说道。
孟小波皱皱眉头:“姐夫的意思,是让你告诉边叔,让他再去高贤烧锅那边定酒。”
阎春生瞟了一眼孟小波,嘿嘿一笑,不再作声,吸溜起手里捧的这杯滚烫的茶水。
钱亦文往椅背上一靠,闭上了眼睛。
这得啥时候能普及电话呀?这实在是太不方便了!
自己要是从远古穿越过来的,没准还得惊叹这个时代的发达程度。
可偏偏自己是从人手至少一部手机的2022年重生来的。
这信息交流上的障碍,让他怎么受得了……
“姐夫,没事儿了吧?”秀儿低头收起了笔和本子,“没事儿的话,我去车间看看。”
“嗯……”
钱亦文也没睁眼睛,随口答应了一声。
英子哄睡了孩子,也坐到了桌边,开口说道:“秀儿回来也快一个月了,到现在也没个职务……”
钱亦文睁开眼睛,瞄了一眼阎春生和孟小波:“我说为什么秀儿怎么这么消极呢。董总,这事儿你来办吧,看怎么安排她合适。”
跟着,又对孟小波说道:“小孟,给我大爷打个电话,晚上来吃兔子!”
……
松井荣之发出的订货信息,迟迟没有得到回应,正坐在东珠港的分公司里犯着嘀咕。
难道,真被田中君给精准预判了?这小子就为了套我那点钱?
想来想去,又都觉得自己的判断不会有错,看他说得吞天吐地的,怎么可能如此鼠目寸光?
正胡思乱想间,王秉春的消息就到了。
一下子订出两套设备?而且还有一套是他压根儿就没指望着在这边做起来的成型设备!
他是怎么做到的?
而且,订货的既不是他的家乡淞江,也不是需求最多的渔圳,竟然是燕京!
松井荣之得到消息后,带着几个技术人员,很快就赶到了春城。
“松井先生,这么快就又见面了……”钱亦文紧走几步,热情地向松井荣之伸出了手。
松井荣之笑着说道:“很快见面,说明钱先生的工作做到位呀。”
“哪里哪里!还得是松井实业的设备好,还有松井先生给出的政策好啊!”
一起向屋里走的时候,松井荣之下意识地四下看了看。
雪都化得差不多,老刘头儿也就不必上岗了……
落座后,钱亦文一边东拉西扯着,一边慢条斯理地给松井荣之冲泡茶叶。
松井荣之心中明白,这是在等他先开口。
从规则上来讲,也应该他先开这个口。
松井荣之双手接过钱亦文递过的杯子,开口问道:“钱先生,这两笔订单,是你年前就开始操作了吧?”
钱亦文笑笑说道:“松井先生在这边待了那么多年,应该知道到了腊月二十三,小鬼儿都得放假的规矩吧?”
松井荣之尴尬一笑,点了点头。
钱亦文接着说道:“我是元宵节过后,才去的。”
“啊?”纵然是松井荣之知道以他的身份不应该大惊小怪,却也难免大惊小怪了一把。
毕竟,这才十几天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