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四凤子一样,我们都是不务正业的人。
而我们在细节上又有差异,导致我们不务正业的原因是不尽相同的。
四凤子有不错的家庭背景,而我没有;
四凤子有安分地过日子的先天条件,而我没有。
具体点说,四凤子二十多岁的时候已经穿上了皮鞋和三十块一条的牛仔裤,而我的脚还在烂泥里,我的半截腿还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我试着简单猜测了一下,四凤子大概有一个父亲和一个母亲。
再大胆点猜测,她应该还得有三个姐姐。
从书里呈现出的内容来看,任何一个方面来比,四凤子的三个姐姐都远不及她。
老幺的身份地位、平安镇高干子女、一份不错的工作……
她不拼,也已经赢了。
而我,必须得拼。
不是爱拼才会赢,是不拼就得死。
她不拼,和董老师组成的小家庭也能给她以庇护,而我要是不拼,就真的可能得饿死。
饿死自己,还有兄弟姐妹……
……
神州地大,各有特产。
我的家乡,因两样东西而闻名天下。
一者,一种把各样木头做得精巧而使之身价发生变化的技艺;
二者,一座来东南旅游必到的影视城。
我老爹也曾设想让我成为一个合格的木雕匠人。
为此,他把我送到了吴中生老先生的府上学艺,那可是村里的顶级师傅。
为此,老爹赔上了许多的笑脸,并拿出了家里为数不多的家资。
我很争气,一凿子下去,毁了老先生的一块上好鸡翅木。
送我回来的时候,吴中生一边摇头叹气一边对我老爹说:“老王啊,虽然咱年轻的时候为了春妮有点恩怨,可那都是陈年旧事了……
“你就算还恨着我,也不能让你儿子来祸害我吧?”
一顿毒打……
恨铁不成钢是一方面,我估摸着还是因为我间接揭了老爹的伤疤闹得他没了颜面。
我就不明白,那个没当成我师娘的胡春妮有什么好?
横看竖看,都不及我妈好看……
绝了一条路,自然要想别的辙。
随着离乡的大潮,我走上了一条改变我人生轨迹的大路。
(当然,改变不是因为我选择了这条路,而是我通过这条路发现了别的)
如今有人问起我是靠什么起家的,我总会不无自豪地告诉他:提起老王当年的产业,那可厉害了!
“闲散空间物质深度与有效开发回收利用”,这么高端的产业你听说过吗?
这么大气的称谓,足可令来人竖起大拇指。
当然,也有蒙不住的时候。
那天碰到一个自称叫江河的人,就被他给识破了。
他朝我撇了撇嘴,并没有点破,我明白他的意思是说:这和我姓陈的不是同行吗?
直到如今,我当年从事的行业依然存在,只是发生了些微变化。
虽然产业得到了升级,但做法如出一辙。
你听——
“收旧手机、破手机、烂手机,二十元一个,以质论价……”
“收头发,收长头发,收可长可长的头发……”
这样的声音,每天在全国每个地方都能听到。
声音似乎来自于同一个人,但骑着摩托车的人却从未见重样儿。
每每遇有这样的声音,我都觉得格外悦耳,可却把一家人烦得不行不行的。
尤以我媳妇儿和我儿媳妇儿为甚。
我想,她们理解不了我的心情,就像我也不理解她们的心情一样。
声音传入她们的耳朵,是噪音;
而我所听到的,是我来时的路……
这些人,不易!
为了帮他们做点什么,那天我偷了钱珊一部闲置的手机,卖了十块钱。
反正你们家就造这玩意儿,你爹怎么着也缺不着你手机用。
不为别的,求个心安吧……
当然,我是抱着卖二十块钱的心态乐颠颠跑去的,但商人说大叔你错过了重点,有一句“以质论价”的声音,你好像忽略了……
钱珊四处找,说手机虽不值钱,但里边有数据。
吓得我赶紧跑出去遛狗了。
这个儿媳妇,是真不拿我当老公公,这是继刘丹凤之后,又一个让我胆寒的女性……
……
年轻时的苦难,给了我捕捉商机的能力。
我这小眼睛,贼聚光!
老家那边有药都,我年轻的时候就已经成市了。
市场里转悠了几天后,我不顾家人的阻拦,一个人北上。
落脚在春城,因为一座山;
扎根在淞江,为了一个人。
长白山的物产足够让我的买卖兴隆,刘丹凤的加持可以给我带来更大的回报。
那天,钱珊问我:“爸,你跟我妈是怎么认识的?”
我寻思了一下:“你说的,是哪个妈呀?姓刘的还是姓董的?”
就因为这么一句无伤大雅的话,钱珊就在她婆婆的叫好声中把我摁那一顿捶!
你们评评理,这是一个儿媳妇该干的事儿吗?
都说我偷她手机卖不敢告诉她,搁你你敢说吗?
……
和钱亦文相识,始于牛黄。
这家伙好命,我这一辈子才只收过五次牛黄,他一个人占了一半的量。
刚接触的时候,我一直怀疑他家养了很多狗。
要不是天天进出都踩狗屎,哪能有这么多好的运气?
倒腾药材,开饮片厂,生产电脑、手机,每一步都那么顺。
人家的命为什么就那么好呢?
我问写书的,她说她也不知道……
关于我和钱亦文的关系,有人说超出了生意伙伴应有的范围。
最典型的例子,有人说初相见就帮我调解了和大记者的矛盾,这不合常理。八壹中文網
初相识就介入别人的家事,这似乎不是一个正常人该做的。
我觉得有些人看问题还太肤浅,没有从深层次里去分析。
他要是不让我和大记者过上正常的夫妻生活,我们能给他日夜加班地研究出一个姑爷来吗?
而且,还是那么的出色……
所以,我想这完全是他的私心好吗?
当然,这是玩笑话。
我总觉得,我老王上辈子应该是个善人,在钱亦文的身上干了很多的好事。
不然,他能对我这么好吗?
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