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依人最近的日子不好过,当情妇是个高危职业,尤其是当一个有施虐欲的暴力狂的情妇,她的小命时刻都徘徊在鬼门关前。
张先生发泄完兽性,看着遍体鳞伤躺在地上的妙依人,他一把攥住她的头发,迫使唤她抬起头来迎视他残暴的目光。
妙依人的叫喊因为这个被迫后仰的动作而卡在了喉咙里,她咝咝喘着粗气,眼前一阵发白。
张先生低头打量她,像是打量一幅最杰出的作品,“听说你以前跳过芭蕾?”
妙依人嗓子眼还发出“嗬嗬”痛苦的喘息声,男人似乎这才注意到,大发慈悲地将手放开。
妙依人顿时像一个断线的风筝无力地趴在地上,后背纵横交错着新旧不一的鞭伤,几乎没一处是好肉。
她顺过气后,说:“小时候学过一段时间,没考上芭蕾舞学院,后来就没跳了。”
“身体韧性不错,我好久没有碰到像你身体这么柔软的女人了,养好伤,我下次再来。”张先生的手落在她肩上,抚过她后背,又在她屁股上拍了拍。
这个动作若是放在平时,那是充满亲昵的,但对后背上没一处好肉的妙依人来说,无异于被他拿钢刀再刮过一遍。
她疼得浑身颤抖,冷汗从毛孔里争先恐后地钻了出来,她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对张先生的恨意又加深了一分。
她要杀了他!
张先生满意地看着她伏在地上,像只小猫一样可怜,他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地走出卧室。
妙依人浑身无力地趴在地上,眼泪不争气地涌了上来,她双手紧握成拳,浓烈的恨意在眼中灼烧。
许久后,身后的房门被人打开,妙依人感觉有什么东西罩在了她身后,冰冰凉凉的。
她睁开眼睛,眼前多了一双锃亮的皮鞋,她不用抬头看,也知道来人是谁。
“依人,你这又是何苦?”李啸然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他最近麻烦缠身,险些就被开除了。
妙依人闭上眼睛,身体的疼痛提醒她还在这人间炼狱里,她缓缓扯出一个嘲讽的笑意,“你不愿意帮我,我只能找能帮我的人。”
李啸然猛地蹲下去,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凶狠地瞪着她的眼睛,咬牙切齿道:“报仇就那么重要?值得你这样糟蹋你自己?”
妙依人一用力,将下巴从他手上挪开,这个动作牵扯到身上的伤,她疼得闷哼一声,却又不甘示弱,“我糟蹋我自己你急什么?”
“你!”李啸然盯着她的身体,刚冒出来的血珠迅速染红了纳巾,他缓了缓语气,“姓张的不是什么好人,你以为你能利用他去对付厉柏寒?你不过是在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妙依人趴在地上,“那个鼠辈只能在虐待女人时找到快感,他怎么敢去对付厉柏寒?”
李啸然皱眉,“你既然知道,为何还要铤而走险?”
“因为他有巨额财富。”妙依人目标很清晰,她不会再依靠任何人帮她报仇,李啸然靠不住,姓张的也靠不住。
姓张的利用手里的权势大肆敛财,却又不敢随意挥霍,钱财全部藏起来,连他老婆都不知道藏在哪儿,但是她知道。
那人在她身上兴奋地发泄暴虐情绪时,自我感觉就是古代的皇帝,什么该说的不该说的都一股脑儿的说出来,就为了显摆他很强大。
可偏偏他屁也不是!
如今,她只缺一个机会,一个让姓张的去死的机会,那些财产自然而然就是她的,只要有了那笔巨额财富,她想要解决宋薇薇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李啸然瞳孔一缩,“你说什么?”
“他有很多钱,不过都藏起来了,只要我弄到具体地址,就可以送他归西了。”妙依人语气轻描淡写,就好像说的是一只蝼蚁。
李啸然眯了眯眼睛,“依人,你别被他骗了,他怎么会有巨额财富,我查过他,他为人清廉……”
“那是表象!”妙依人打断他,“我以前见过他,他衣冠楚楚,也不像个会玩这么野的人,他太会伪装自己,要不然怎么会到现在都还没有出事?”
李啸然想起那人的眼睛,那是一双被世俗欲望浸染到混浊的眼睛,若真的是雅正清廉,不该有那样一双眼睛。
妙依人说:“能接触到地下平台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人,你帮我查查他,最好能让他死于意外。”
李啸然见她冷静地算计人命,心中不由得毛骨悚然,她变了,以前或许还有心,现在却是一具冰冷的复仇工具。
他下意识攥紧拳头,“好,我先抱你到床上去,把伤口处理了,要不然这么热,伤口发炎就不好了。”
妙依人抿了下唇,“先把我送去浴室,我要洗个澡。”
她身上还残留着那人的痕迹,她觉得恶心。
李啸然回想刚才进来时看到她后背上的伤,他皱紧眉头,“你伤得很重,沾不得水,还是先处理伤口。”
妙依人声音冷了下去,“我说去浴室就是去浴室,你废话怎么那么多?”
最后李啸然没有拗过她的要求,直接抱着她去了浴室,她站在花洒下,水从头顶浇下,后背已经疼得没有知觉,后背上污浊的血液被水流冲刷干净。
她闭上眼睛,扯出一个狰狞的微笑。
宋薇薇,我今天所遭受的一切,来日必定十倍奉还于你!
*
夜半时分,宋薇薇忽然从梦中惊醒,她心脏扑通扑通地狂跳着,她怔然坐在床间,一室黑暗,她眼前挥之不去的是那张恨意灼灼的脸。
她闭了闭眼睛,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梦到妙依人,难道是因为今天听沈青元提起她了?
她长吁了口气,待呼吸逐渐平缓下来,她才掀开凉被下床。
她口干舌燥,想喝点水,才发现杯里没水了,她只好拿着杯子下楼,整个客厅空荡而安静,沙发旁亮着一盏橘黄的台灯,宋钰珩就坐在台灯旁攥着手机出神。
她想起中午遇见的景象,缓缓走过去,不想已经惊动了宋钰珩,他抬眸望来,眼中的迷离悄然消失。
“怎么下来了?”
“口渴,下来倒杯水。”宋薇薇在他对面的单椅上坐下,她拿起桌上的热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热气氤氲,她看着宋钰珩,“哥,你有心事?”
宋钰珩的脸颊微微动了一下,似乎是拿舌尖顶了一下腮,“没事。”
宋薇薇原本窝在单椅里,这会儿却坐直身体,往往向他那边倾了倾身,压低声音道:“哥,我今天中午看见你和一个女孩约会,那是我未来的嫂嫂吗?”
宋钰珩下意识皱了下眉,“别瞎说,我们不合适,聊不到一处去。”
那姑娘太腼腆了,说两句话就脸红,时而还伴随着结巴,最后把宋钰珩也闹得不好意思了,吃完饭就各自回家了。
宋薇薇哦了一声,音调拖得很长,一脸八卦道:“长得挺漂亮一姑娘,怎么就不合适了呢?”
“没感觉。”宋钰珩简单粗暴地回答她。
宋薇薇叹息一声,“哥,一见钟情的事情概率太小了,反倒是日久生情比较多,你得给彼此接触的机会啊。”
宋钰珩双手一摊,“你看我这工作,你觉得有时间接触么?”
宋薇薇:“……”
“医生怎么了,医生也是人,医生也会休假,哥,我觉得你是不是拿工作敷衍自己,就算不找富家女,你们医院那么多漂亮可爱的小护士,对你有好感的也不少,总能找到一个。”宋薇薇劝起她哥来,立即化身红娘。
宋钰珩靠在沙发背上,神情有些迷茫,“我是医生都这么辛苦了,再找个护士,一家人还要不要过日子?”
宋薇薇眯了眯眼睛,“你是不想找吧?”
宋钰珩被她一句话戳破了心思,薄唇抿得紧紧的,他身边来来往往那么多女孩,鼓起勇气和他表白的也不少,为什么他一个都看不上?
是眼光太高,还是……
他立即止住自己的思绪,不往危险的方向跑,“或许……我还在等她吧。”
宋薇薇:“……”
她沉默地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她哥不是因为还在等初恋,初恋再好,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会再旧情复燃。
可她哥明明很心烦,否则也不会大半夜都不去睡觉,坐在这里发呆。
“哥,要不你飞去国外看看她,山不就我我就山嘛,万一你只是在等你记忆中的那个人,而那个人早已经消失在茫茫人海,到时候你就能继续往前走了。”宋薇薇建议道。
宋钰珩垂眸想了一会儿,他说:“我明天要去国外交流学习,正好去见见她,我们也有十几年未见了。”
宋薇薇没想到她哥是行动派,说去见初恋就去见初恋,她连忙说:“去吧,去见见才好。”
没死心就再追,死心了的话也能继续向前走,总好过把自己困在过去。
宋薇薇如是想着,突然又想到她和厉柏寒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今晚他开车送她回来,一路上两人聊聊工作,倒也没感到不自在。
*
翌日。
宋钰珩一大早出门,前往米国进行为期三天的学术交流,宋薇薇和他一起出门,她早上十点要去雕刻委员会开会。
她到得早,参会人员不多,周立江下台后,新任的委员会会长是在业界很有名的一位泰山北斗,此人声望颇高。
陈会长年过五十,看上去精神抖擞,身上有种老艺术家的温文雅正的气质,让人如沐春风。
宋薇薇与他有过几面之缘,倒是一眼就认出了他,陈会长也看见了她,他对身边的人做了个手势,然后快步朝宋薇薇走来。
宋薇薇连忙迎上去,陈会长很热情,“宋老师,欢迎欢迎,你拨冗过来,有失远迎啊。”
宋薇薇与他握了握手,笑着道:“陈会长太客气了,您是前辈,哪有出来迎接后辈的道理?”
陈会长放开她的手,“你代表我们去米国参赛,拿回了冠军,是为国争光,也让雕刻界大放光彩,后生可畏啊。”
两人并肩往会场走,“能捧回冠军,不过是侥幸罢了。”
陈会长笑呵呵的,“岂是侥幸?你这样说我第一个不答应,要不然木一大师的棺材板都压不住了,你可是他的得意弟子。”
提到木一大师,两人不免感慨万千,“要是木一大师还在世,他一定也会感到很欣慰的。”
宋薇薇笑了笑,“幸不辱师命。”
陈会长带着她进去认了一圈人,大多都是之前见过的,还有少数组织这场交流会的政府要员。
宋薇薇也不怯场,一一打过招呼,才从其中一位要员口中得知,这次交流会不简单是传达上面的意思,还有最近刚出土的文物需要修复,所以在招募修复组员。
“这次出土的文物都极其珍贵,或许会把历史再往前推上几个进程,因此修复文物尤其重要。”
台上挂着巨大的投影幕布,此时一名要员手拿红外线遥控器,展示刚出土的文物照片,有不少是残次品。
身边的人窃窃私语,“国家要召集我们去修复,可我们又不是文物修复师,这不是添乱么?”
“你看那边坐着的有不少就是干这个的,我们就是来听一听,雕刻和文物修复八杆子打不着,也不会让我们去,放心。”
宋薇薇戴着眼镜,自出车祸醒来后,她的视力就不太好,平常不戴眼镜还行,但要看什么东西的时候,还是需要戴上眼镜才能看得清晰。
她眯起眼睛,听旁边的人嘀咕,台上一开始播放的照片是器皿类的,确实与雕刻八杆子打不着,但下一组照片却与雕刻息息相关。
那是一组残缺的新娘头脸首饰,从仅有未被腐蚀的残缺首饰看来,那花纹繁复精致,并不比现代的工艺差多少。
这一组首饰照片出来,会场里发出此起彼伏的感叹声,老祖宗有这样比现代工艺更出众的手艺,简直是人类文明里的一大重要发现。
会议结束后,宋薇薇被陈会长留下来,与几位要员一起吃饭,宋薇薇心里清楚,陈会长是想派她去修复那套头脸首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