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官府地牢，包小天和谢鹿第一次开诚布公的坐下来谈判。
“我若是留你，城中百姓定会说三道四，即使你在汴梁也活的不是很开心，所以，就只有第二套方案，你进京吧。”
“我会和皇上说明情况，这次起兵，不会治你谋反罪，你从头再来。”
可谢鹿却直截了当的摇了摇头：“我不可能再待在京都，朝廷官员依旧会一直上奏，若是如此，我还不如直接被拉去砍头。”
包小天看着他，语气冷冽的问道：“是你的名声重要，还是命更重要？”
没想到谢鹿冷笑道：“名声并不重要，可大丈夫做错事就要承担一定的责任，我不想被谁包庇，也不想在给谁添麻烦，我该死，这是命中注定的，起兵之后，我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可包小天却是冷声道：“我不知道要如何劝解你，现在的关键问题是，杀了你，并不能改变什么，而你留着，可以透露出更多有用的信息，对于朝廷来说，你还有戴罪立功的机会。”
“我不想再为朝廷出卖自己的良知。”
“那就为百姓吧。”
包小天看着他，语气冷冽了一些。
“朝廷先前是有对不起你的地方，可这是褚红杰挑起来的矛盾，说的简单直接一点，和你并没有直接关系，你何必要把过错都往自己身上揽？况且，你死了，这件事就彻底结束了么？”
“党羽纷争，这是千古难题，每个朝代都会出现的问题，并不能完全规避掉，所以你要相信朝廷。假使你依旧无法完全信任朝廷，给它一些时间，或者先试着从百姓的角度出发，这大概不会出卖你的良知吧？”
谢鹿不再说话了，而是低下了头，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劝人这一块，包小天并不擅长，可他最擅长的，反倒是如何跟自己和解。
这是一个极大的难题，从明面上来看，他们之间看似最牢固的问题，其实一开始的时候就错了，他们之间更加没有信任感，无论是从朝廷的角度出发，还是从百姓的角度出发，其实都是一个双向问题。
包小天知道，若是把这些问题抽丝剥茧，一定会出现更大的问题。
与其让问题增多，倒不如选择一个择中的方式，让谢鹿戴罪立功。
听起来有些魔幻，可谢鹿知道的不少，要做到这一点，其实比想象中的要容易不少。
这才是包小天的心里想法。
“你今天来找我，就是为了说明这个问题？又或者是为了劝导我？”
半晌之后，谢鹿忽然抬头问道。
包小天点了点头：“我需要你揪出更多像褚红杰一样，拥兵自重，对朝廷不太友好的官员。以前褚红杰还活着的时候，你虽然一直在边关，朝廷形势并没有直接主导，可我相信你是知道的。”
“我并不是让你直接站出来指证，是替我收集证据。”
谢鹿似乎有些被说动了，他看着包小天，忽然问道：“你是打算让我替你做事？”
这一次，包小天没有再绕弯子。
“没错，我想让你替我办事，而且，你要做的事情，比你先前做的还要困难一些，因为京都水深，你不仅要在里面存活，还要帮我找到更多有利的信息，要找到这一点是非常难的，正是因为难，所以这件事非你不可。”
谢鹿沉默半晌，才反问道：“你为什么如此信任我？”
“因为骁骑营，因为死去的温璞，以及司文斌和丁三对你的信任感。他们现如今是我的左膀右臂，是汴梁未来的奠基石，所以我需要你这么做，也非常需要你能够站在百姓的立场上，改善朝廷当前的环境。”
这话虽然说的有点大了，可包小天不得不这么说，以司文斌在边境不输褚红杰的威望，其实是能说明很多问题的。
而从最关键的部分说起，他们要是能找到更多有利的证据，也都只是从各官员弹劾这部分开始整合的，说的最为直接一些，要真是出现什么变故，绝对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容易。
这就出现了一个新的问题，要让朝廷中的势力主动浮出水面，又需要做更多的事情。
司文斌是一个棋子，也是包小天现在最需要的棋子。
想到这里，包小天看着司文斌的眼神也更为坚定了一些。
“你的选择是什么？”
谢鹿抬起头，从牙关里挤出一句话。
“好，那我便苟活，按你说的办。”
包小天长舒一口气，虽然过程有些难，但总算是让司文斌为自己所用了，还是安插在京都暗处的棋子。
“两天之后，我会送你上京。”
之所以要空开两天的时间，包小天还得在京都布局一番。八壹中文網
离开地牢之后，包小天上书一封，命金翎部门的人快马加鞭送至京都。
随即又确认了一下城中的形势。
如今受到轻伤的平民已经在家修养，包小天自掏腰包给他们经济补偿，为了稳固人心，包小天迅速将宵禁解除了，入夜之后的商船也可以自由出入。
这一次解禁的速度比先前快了不少，城中百姓虽然颇有微词，但赞同的人还是不再少数，他们当然乐的见到这种场面。
至于南如枝组织，包小天让金翎和鱼幼夔去接触了一下，按照先前约定，透露了一些皇城司旧部的动向。
当然，为了安全起见，也只是说了他们现如今的职责是和官府有关，并没有说成立了一个新的刺探军情的情报组织。
至于有人会不会瞎想，又或者是自己去调查，这一切都不在赵西峰的考虑范围之中。
当晚后半夜，宵禁解除之后，南如枝的所有成员便乘坐商船离开了，整个汴梁城再次恢复到了往日的平静。
包小天一宿没睡，一直到早上，才长舒一口气。
司文斌答应上京后，为避免有仇家寻仇，也是走的水路，司文斌派出了一队人马跟随。
而朝廷那边也回了公文，重新帮司文斌做了一个身份，虽然依旧是武将的职责，但也只是挂名而已，他要做的事情，比武将一职更为危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