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构回到粉铺时,包小天快要被试吃的人给淹没了。
不经意瞥见赵构这小儿又跑了回来,包小天也懒得关心他,直接叫他去后厨帮忙煮粉去。
一天下来,二十文一碗的螺蛳粉,卖出了近二百碗。
一口气就挣下了四千文。
给大户当家教师傅,一天的收入是三千五百文。
等铺子的市场打开了,挣的肯定能比当家教多的多。
晚上,二人累的浑身腰酸背痛的躺在歇业的大堂里。
中间的篝火燃着一堆晒干的驴粪,时不时就得往里投两块儿。
赵构明显变得沉默了,尽量近的贴近篝火取暖,持续不发一言。
包小天则早已昏昏睡去。
次日一早,铺子刚开门,就迎来了一大堆来吃粉的食客。
“你这老妪怎么这么不讲理?不是赔过你丧葬费了!还来纠缠我干什么!”
忙碌了一个多时辰后,包小天刚要离开后厨歇一歇。
就听见堂食的食客在发生争吵。
推官的条件反射,让包小天竖起了耳朵。
只见风尘仆仆的老妪,眼神犹如锐利的鹰嘴般,直直的勾着正在嗦粉的大户老爷:
“我闺女是在你家没了的,丧葬费就能买一条命了?”
大户老爷不耐烦的呵斥道:
“你闺女自己作死!二半夜的不睡觉,非要跑到井边不知道做什么!自己掉下去淹死了!还能怪别人?”
“你们明明看到她掉下去了!却见死不救!你们是人?!”老妪凄厉的尖叫。
尖叫声一出,所有食客的目光都齐刷刷投向他们。
大户老爷明显不想跟老妪纠缠,他气呼呼的重重拍下筷子,起身就要走。
包小天走上前去问询道:
“这位老妪,究竟发生了何事,可以与我说说。”
前脚刚要迈出铺子的大户老爷,听到身后的包小天竟然多管闲事。
他当即气怒的转过身来,指着包小天的鼻子训斥道:
“你一个商贩管别人的闲事干什么!盐吃多了闲的慌?”
“这事儿临安府已经给出定论了!那丫头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才意外身亡!我王家出于同情,已经给了一笔丧葬费!”
“官府都已盖棺定论!你以为你纠缠我就能纠缠出个别的结果来?”
“看你这想讹钱的奸诈样子!就知道装可怜!我王家当初连丧葬费都不该给你!”
“还有你!少管闲事!”
包小天被这么一通指着鼻子教训,他顿时好笑。
虽然从开封来到长安,几乎什么都没带,但是开封府尹的官符还是在的。
一直挂在腰间玉带上。
他摸起自己的官符,亮在王老爷面前:
“我是朝廷任命的开封府尹,本职之下,也有权巡视全国各地方,但凡遇到案件,都有权过问。”
“你说我能不能问?”
官符一出,其他食客都惊讶了。
“哎哟喂,开封府尹?开封都快沦陷了,您怎么不在开封,在咱们临安呀?”一名食客惊讶说道。
“看来开封真的要完蛋了,瞧瞧官老爷们跑的多快!”
“我看这官符不会是假的吧?天高皇帝远,黄河管不着长江,江南的造假工艺可不是盖的。”
“哈哈哈!粉铺的掌柜,居然是开封府尹,想想都觉得怎么可能呢?”
大宋式微,连官符都没什么用了。
还是得凭真本事。
“我这官符是真是假,看本事不就知道了,”包小天不怒不气的平静微笑着:
“本官本职推官,兼开封府尹,官符或许可以造假,但推官的本事,可没法作假。”
“看官们大可亲眼看看推官是如何查案的,看过再说这官符是真还是假。”
百姓们无非是大清早的出来吃个早餐。
眼前居然要上演一出断案好戏,那必须的有兴趣瞧啊。
可是王老爷被纠缠的心烦不已,他可不想自家的事儿成了百姓口中茶余饭后的谈资。
“你爱断什么案断什么去,我家的事儿不用你管!”
“哎呀,王老爷,你是清白的,就不怕旁人说,还是别这么避讳了,避讳才显得你心虚呢。”
“就是呀,何不趁这个机会,一鼓作气解决了绵长烦人的纠纷,若是能得以解决,往后便也不必再为此而心烦。”
不必包小天留人,想看戏的食客们便纷纷开腔阻止王老爷离去的脚步。
此时,老妪突然嗷嗷大哭,噗通一声跪在包小天身前,哭嚎着喊冤道:
“开封来的青天大老爷,您一定要为我这穷苦老妪做主啊!”
“临安府的官吏不为咱穷苦人做主!一瞧死的竟然是个丫鬟,只瞄了一眼就结案了!”
“我闺女她死的冤啊!”
包小天可不是看谁能哭嚎就偏向谁的,冷静是断案的必备要素,他立刻反问道:
“你口口声声喊冤,倒是说说冤的理由是什么。”
“哭嚎可不哭不来道理和清白。”
老妪赶忙一边哭嚎一边回答道:
“是这样的!”
“早前王家说需要找个伺候老太太的丫鬟,我家闺女瞧见了招示,因着知晓自家贫苦,去给大户做丫鬟还能让自家少一双吃饭的碗筷!”
“闺女去了之后,才三天!就离奇于深夜投井而死!”
“井呀!井上头横着一根梁!左右还有架子!怎么可能意外跌落?”
“就算天黑她眼花,顶多也就是撞着架子!”
“怎么可能直接就栽进去了?”
“我后来才知!他们王家所谓的找丫鬟伺候老太太,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儿!”
“要伺候的是他们家的小儿子!”
“他家小儿子傻傻癫癫的!肯定是那傻癫小子欺负了我闺女!我闺女才一头钻进井里去了的!”
王老爷一听到老妪说自家小儿子傻傻癫癫,顿时气的叫骂道:
“你说谁傻傻癫癫呢!你闺女才傻傻癫癫!”
“去哪死不好!非要死在我王家!简直晦气!”
王老爷对着老妪臭骂了一顿后,转过头来就对包小天说道:
“那天晚上刚好家里有家宴,晚上睡的晚,那丫头跳井的动静,家里不少人都听到了!”
“我第一时间没去井边,而是去看了我儿子,我儿子正在屋里睡觉呢!睡的正香!”
“一个正在睡觉的人,怎么可能像她说的那样欺负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