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行从洪州而来,不知不觉,这队伍就壮大至十几万了!哈哈哈!”宋江感觉自己在做一件大事。
每每提及自己麾下有十几万追随者,他便感到豪迈不已:
“看样子这州府已经被你搬空了,粮食都散给百姓了?”
宋顽面对宋江的威风气场,自己的气势也越来越消散,他惶惶不安的点点头。
“做的好!好!”
宋江再次重重拍打他的肩膀,以示欣赏的豪迈。
不过:
“你这样做,只能帮他们一时。”
“若想让他们能长久生活安定,还是让他们辛苦辛苦,向江北迁居最好。”
“从衡州先行向南抵达潭州,再向东南抵达岳州,最后渡江,到达江北的黄州。”
“这路子,咱们一路南下而来,已经打通了。”
“但临安朝廷的镇压,不知何时会抵达,路子也不是能长久通达的。”
“事不宜迟,你既然决心为百姓做些一举,不如做的彻底些。”
“到达黄州后,你们自有人接应。”
宋顽愣愣的听着,听完之后,心里还是没底。
于他而言,天底下都一样的天昏地暗,迁居又如何。
官老爷依旧是官老爷,欺负贫民的兵老爷,依旧会以欺辱贫民为乐。
“这位老哥,你还愣着呐?”
“黄州可不是谁都能去的!去了之后,不仅好酒好肉不在话下!”
“州府还会帮忙给盖房子!还有田地按户均分给你们!”
“去晚了就只能得个工籍了,农籍才有田分!”
“还分田?真的假的?要钱么?”
宋顽回想多年前,衡州多少贫苦百姓,因天灾人祸及疾病而没钱度过难关,将自家的田卖给了自己换钱。
自己实在不忍心让同乡们因失田而流离失所,尽量多的给些买地钱。
后头还收留他们继续种原本属于他们的地。
收成之后,分他三成就行。
眼看着官府的搜刮将他的家底儿刮了个干净,再无法行散财之举。
甚至有的人家因为没有取暖的柴火,他都掏不出铜钱来买些炭火去帮衬一把。
最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个个同乡,于寒冬之夜,一觉不起。
他心里积压了太多痛苦,民间疾苦,每日每夜都历历在目。
不知这天,何时才能换青天。
“呜呜……”
宋顽因着心头沉重,又因眼前之人不是来杀自己的。
甚至还对自己这般友好客气,他紧绷的神经一松下来,就只剩呜呜痛哭。
哭的闻者无不感到心酸。
“别哭了,老哥,快去办正事吧,江北黄州正在执行安民令。”
“凡迁居黄州者,每人三千钱安置金,是每人哦,不是每户。”
“你们此番分到的粮食和钱财,估计也够你们长途跋涉了。”
“我们在衡州只瞧见了个空城,实在无法再劫富济贫,接济你们的差旅费。”
宋江等人对宋顽好一通安抚,给他讲解了好一通黄州的情况。
直到他终于心里有底了,并点头应下了差事。
宋江便将提前准备好的传单交给他,让他来履行鼓励迁居的事儿。
在镇压的禁军来到之前,尽量所有人都尽快离开衡州。
当日入夜后,宋江率领数千弟兄,就在城郊临时扎营过夜。
看着远处一支支火把燃着光亮,犹如蚂蚁搬家般,渐渐向北消失在眼帘。
宋江寻思着,自己都有十几万义军了。
不如……
大干一场?
虽然不知道南宋这边的具体情况,但他这大干一场的念头。
不仅按压不住,反而日渐膨胀。
“至少吓唬吓唬赵构这狗贼也好。”
宋江摸着自己的络腮胡,喃喃着,思索着。
“老大,衡州境内一千多个聚居村落,都决定集体迁居了!”
“咱们的队伍又要少一千多人了,不如留下些精壮的补充配额?”
思索间,宋江看好的老弟郑勇匆匆而来,汇报迁居的情况。
每个聚居村都要派一个领队带路去黄州,免得半路迷路或者走错方向。
无人领路的话,他们连过境的隐藏渡口在哪儿都找不到。
一千多个聚居村,就是要派出一千多个领队的。
“宋老大在吗?我是宋顽!我想跟宋老大聊聊!”
还没回应郑勇一声,营帐外的远处,忽然又传来说话的嘈杂声。
宋江坐起身来,主动走了出去。
他瞧见宋顽不是一个人过来的,宋顽身后,还跟着一百多号看起来异常精瘦的男子。
面孔从稚嫩到枯槁皆有,甚至还有不少是十二三岁的黄毛小子。
“宋老大!”宋顽瞧见宋江出来了,他赶忙叫喊道:
“让咱们跟着你一起起事吧!虽然人不多,也就一百多号人!但个个都是血性的汉子!”
“揍死那些狗官时,咱这一百多号人,可是眼皮子都没眨一下的!”
“哈哈哈!”宋江哈哈大笑,旋即便爽快道:
“你们都敢自愿加入了,我宋江哪有拒收的道理?”
“欢迎加入!”
……
入夜的临安城,越来越静谧。
倒是皇宫内,夜夜笙歌,嬉笑声不断。
一匹狂奔的策马,犹如划破黑夜长空般匆匆疾驰入城。
在戍卫宫门的宿卫耳旁耳语一声后,宿卫顿时脸色大变,匆匆跑入宫内汇报情况。
“报——”
“陛下!大事不妙!”
“斥候来报称!衡州、洪州、岳州、信州、泉州等地!有大规模谋反叛贼起事!”
“形势汹涌!已对浙江道南部呈包围之势!”
宿卫的大喊传报,让富丽堂皇的豪华大殿内,瞬间鸦雀无声。
身侧缠绕着妖娆乐籍的赵构。
一手端着玉盏酒杯,另一只手揽在身旁乐籍的雪颈处。
眼神直愣愣的看着宿卫,却也不说话。
殿内其余沉湎酒宴笙歌的群臣,亦是如此。
就在宿卫疑惑、他收到的回应,不应是这样的静谧时。
“噗呲”一声,一抹热流温热,比疼痛更快的在颈间传来。
宿卫瞪大眼睛垂眸,看见自己的喉咙竟然鲜血喷涌。
他不可置信的回头望向身后侧。
“大胆,竟敢在陛下面前胡言乱语!意图制造恐慌!”
“该死!”
宿卫最后听到的声音,出自梁师成。
话音是让他死不瞑目的、颠倒黑白的指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