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觉晴话还未说完，就被滴答滴答的泪水浸湿了面颊打断。
她看着面前的少年，他的额头抵着她的额头，睫毛沾满了湿意。
这样的他令段觉晴心底一片软软濡濡。
她叹息着，伸出手覆盖住了他的眼皮。
“好了好了，不要哭了。”段觉晴低声哄道。
孟祁阳的手臂箍紧了她的身体。
他把脸埋在了她的颈窝，呜咽着哭泣。
段觉晴的心揪成了一团，她抬手揉着他的长发，轻声唤着：“祁阳？”
“嗯……”孟祁阳的嗓音闷闷的。
“乖，我不走了。”段觉晴轻声说，“我永远陪在你身边，不走了。”
少年没有说话，只是泪越落越凶，很快将段觉晴的头发都打湿了。
段觉晴的心底莫名升起一股悲伤。
她从未见过他这副样子，也没想到他有一天竟会哭的如此，让人伤痛。
她慌忙抽出帕子，想要抬起他的脑袋，帮他擦干净脸颊上的泪珠，柔声哄道：“不哭啊，祁阳……我们不哭。”
孟祁阳握住了她的手，哽咽道：“姐姐……”
“姐姐，你不能抛弃我。我什么都没有了，我只剩下你。你不能扔掉我。”他哽咽道。
“我……”段觉晴顿了顿，道，“你听我说……”
“姐姐。”他摇晃着她的肩膀，声调陡然提高，“姐姐，你骗我。你骗我，我都知道的，我只是希望你可以可怜可怜我，不要走。姐姐，就算你爱上了别人没关系，想要嫁别人，养很多很多面首也没关系，只要你留下来，只要你……”
段觉晴愣住了。
她怔怔地看着少年泪流满面的模样，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孟祁阳忽然松开了她的手。
他站直了身子，背对着她，仰起了头。
眼泪顺着他的眼角滚烫而又灼热，他却似浑然无觉。
他轻轻吐出一口气，低声道：“姐姐，我不要你喜欢我了，只要你别离开我。”
“我再也不用一百件事承诺来逼你了，只要你不离开。”
“姐姐我不知道我还能做什么留住你。”少年转身面对着床上的段觉晴，哭的不能自抑
，“我不知道我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挽留你。”
他伸手拉住了段觉晴的衣摆。
那双清亮的眼睛里含着无尽的哀求，仿佛只要段觉晴稍微点个头，他就会扑倒在她脚边，祈求她收留他。
这样卑微的神情刺激到了段觉晴的神经。
她的心脏像针扎一样痛。
她忍不住伸出手，捂住他的脸，阻止他继续流泪。
她不忍心，舍不得。
她不忍心看到他这么痛苦。
她低低地说道：“傻瓜，谁告诉你我要走？”
孟祁阳停住了啜泣，猛然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问道：“你……你没有离开？”
“我没有说过要离开呀。”段觉晴温柔笑道，“我怎么会舍得离开你呢？祁阳。”
“你说过，你会一辈子都陪在我身边。”
“我现在就在陪你啊，祁阳。”
他睁大眼睛看着段觉晴，眼眶泛红：“你不走了？”
段觉晴郑重其事地点头。
“太好了……”孟祁阳破涕为笑。
他猛然将段觉晴抱进了怀里，死命勒住她，像生怕她会跑掉。
“姐姐……”他喃喃喊着，“你若骗我，上穷碧落下黄泉，我都会找到你，让你补偿我的。”
段觉晴知道他们两个人心底都知道，这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她的时间所剩不多了。
段觉晴看着每天强忍泪水逗自己开心的少年，心里的愧疚与日俱增。
只她什么也不能说。
“哎呀你快别闹了，你的衣服！”
“这套新衣服怎么样？”
“不行不行。”段觉晴拿起旁边一件粉嫩嫩的女装丢给他，“换掉换掉。”
孟祁阳撇嘴。
“姐姐，我不要穿女孩子的东西。”
“你穿男装就是男孩子啊？”
孟祁阳大惊，“姐姐，你这有什么道理。”
段觉晴好笑地蛊惑他，“只要你心里认为自己是男孩子，穿女装又有什么关系？旁人的眼光，外在的表象都不能否认你是男孩子。”
段觉晴早就想这么干了，今天终于实现了。
看眉目如画的美少年穿女装一定是是有女孩子的劣根性。
她就是要改变他的观念，让他认识到，他不仅是男孩子，还是个漂亮的少年。
她的祁阳这么俊俏，就应该穿女装。
段觉晴觉得这种想法很合理。
可惜这次孟祁阳却坚决拒绝了，并且表示：“姐姐诓我。”
段觉晴不知道自己可以有什么筹码可以诱惑他。
少年眼睛一闪，微微嘟着自己的嘴巴暗示她。
段觉晴简直没眼看。
然而，下一秒，孟祁阳却忽然倾身过来，凑近段觉晴，与她大眼瞪小眼。
“你……”段觉晴睁大双眸。
孟祁阳勾了勾唇，目光微微黯淡：“姐姐不肯让我亲你。但是你若是让我亲了，我就答应姐姐穿女装如何，怎么样？”
最终，想看孟祁阳穿女装的强烈渴望超越了她的心理防线和抵触底线。
段觉晴勉为其难地轻轻碰了碰少女柔软湿润的唇。
少年意犹未尽地回吻他。
辗转缠绵，呼吸相缠。
段觉晴眨眨眼，用力推了推他，“快去。”
少年恋恋不舍地放开她。
盯着她的凤眸，如狼似虎。
孟祁阳皱起了鼻尖，显然还是抗拒。
“祁阳，”段觉晴捧着他的脸蛋说，“听话，快穿吧。姐姐真的很想看，你从前逼着我履行诺言，如今，自己却要食言了。”
“不要……我不想穿女装，”孟祁阳垂头丧气，“我只想跟你在一块儿……”
段觉晴威胁道：“那今晚，你别来了。”
她很期待。
真的非常期待。
决不能让这小子吃干抹净不认人，不穿女装就走。
“可是……”他皱起了眉，“我只喜欢穿白色的袍子。”
段觉晴挑眉，笑道：“那就穿这个吧。”
段觉晴从箱笼底部翻出了一条月白色绣花缎裙，递给孟祁阳。
少年犹豫半晌，慢吞吞接了过来。
他试图把那条裙子扔掉，可段觉晴紧紧捏着他的手腕不准他乱动。
少年被她捏疼了手，委屈极了，“姐姐，我疼。”
“你乖，等你穿上了这个裙子，我就放开手，嗯？”
“可我不想穿，我不穿女装，我只喜欢穿男装。”
段觉晴等着他换上，结果他磨蹭了许久，迟迟没有动静。
“祁阳。”段觉晴催促，“你快点啦。”
少年抿紧薄唇：“姐姐你先出去。”
段觉晴失笑，正准备走出门去，突然发现自己的左手腕被人抓住了。
“姐姐，”孟祁阳的嗓音闷闷的，透露出几分委屈，“我害怕。”
“……”段觉晴默了片刻，反握住了他的手，温柔地抚摸了几下，说道，“别怕。”
“姐姐，”孟祁阳抬起头，“你答应了不走的，我已经按照你教我的做了，你可不能反悔。”
段觉晴顿了一瞬：“好。”
少年这才露出笑容，“姐姐等我。”
说完，就把段觉晴往屋外推，随即关上房门。
她抬腿走出房门，在外面等着他。
段觉晴靠在门板上喘息。
是激动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