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邵闻言,抬头看向沐浴在阳光里的女子,不似前几次的娇嫩欲滴,着了后位的大红色凤袍衬得她脸色更为苍白,眼神却异常明亮坚定,仿佛有着令人不敢直视的锋芒。
更显得她高贵雍容,眉眼中透出几分英气与威严,只是那双眼睛中却藏了几许冷漠与嘲讽。
段觉晴真是要气笑了,她反问道:“磨镜?”
杨邵垂首应道:"末将曾听过,深宫之中,女子寂寞,是为"
"你说的对!"段觉晴笑了,"这就叫做,镜中花,水中月。"
"末将愚钝,实在不明白。"
段觉晴呵呵一笑,“你还不如说,害怕本宫因为之前后位之事,为难她。”
杨邵心中暗惊,连忙低下头,不敢再看段觉晴,而一旁伺候的宫女们则都低下头。
杨邵的心不由得漏跳一拍,忙垂下眼帘,恭敬道:"回......回娘娘,臣听说过,只是不知道怎么做?"
段觉晴轻蔑地看了眼他,"你不明白也没关系,本宫会让你明白。"
一行几人回到段觉晴住的宫殿。
“杨邵,本宫发现你对我颇有误解。”
说完,段觉晴转身看向身侧的李嬷嬷,"把人带上来。"
"磨镜你也敢说,本宫倒要看看你能把本宫的模样磨成什么鬼样!"
段觉晴嘴角勾起一抹阴沉的笑容,她伸手拿起旁边小桌上的剪刀,将桌布撕扯而去,一个个棱角分明的铜镜出现在她的面前。
段觉晴将其中两张铜镜放到镜台上,自己也走到镜子面前,拿起梳子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自己凌乱的发髻。
她用剪刀在镜子里挑选出几个比较合适的部位,然后将梳子放到镜子下方。
她看了镜中的自己好一阵,最终满意的点点头。
然后她又从抽屉里找出另外的一些铜镜,摆放在了桌面上,每一个铜镜上都刻有字,有的是女子名讳、长相、身份等信息,而有的则是一个男子模样,有的甚至还雕刻有男子的生辰八字,看起来极为古怪。
"杨邵,这就是你所谓的'磨镜'?"段觉晴转过头来,看向跪坐在地上的杨邵。
"娘娘......娘娘是臣的主子,"他低垂下眼帘,声音略有些颤抖,"臣的主子,是......娘娘。"
"主子?"
"是!"
"好个主子啊!"段觉晴冷笑一声,眼神越加冰寒,她看向杨邵,冷声道:"你可记得主子两个字的意思?"
"末将......末将愚钝,还请娘娘明示。"
"好,既然你愚钝,本宫便给你指一条明路,让你知晓,主子二字的含义。"
"还请娘娘赐教。"
段觉晴冷嘲一声,“杨邵。”
"末将该死!"杨邵吓坏了,连忙磕头求饶。
段觉晴看着他,眼里露出厌恶的目光。
"你以为你做的很隐秘,本宫就查不到你的底细吗?"
杨邵连忙辩驳,"娘娘恕罪,臣对娘娘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段觉晴嗤笑一声,"忠心?忠心又能代表什么呢?"
杨邵不语。
段觉晴继续道:“秦严也曾对小南辰王忠心耿耿,最后还不是和戚太后同流合污。”
“摄政王也曾信誓旦旦保北陈江山,如今也已经”
"谁给你的胆子,当着本宫的面,提磨镜?"
杨邵依旧低着头,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回娘娘,末将知错。"
“本宫知你心中自有丘壑,本宫也没兴趣将漼姑娘拘在宫中,但是你要记住了,如今你我一条绳上的蚂蚱,本宫没有刘子行和阿爹的狼子野心,但也不是吃素的。”
“你去和皇帝请旨吧。”
杨邵不解,“什么?”
段觉晴将其中两张铜镜放到镜台上,自己也走到镜子面前,拿起梳子,将长发梳理整齐,又仔细将额前碎发全数梳理整齐。
她动作优雅,闲适舒缓,美得像一幅画。
镜中的人,肤如凝脂,眉若远黛,眼若星辰,琼鼻秀美绝伦,唇红齿白,肤白貌美。
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嘴角勾勒出一丝满足的笑意。
“漼家姑娘德盛淑敏,温婉端庄,才情卓著,本宫念其才情品行,特准予其复归西州,修攥编史,永驻西州,你觉得如何?"
段觉晴转头,看向杨邵。
不错过他眼底的情绪。
杨邵一愣,随即连连摇头,"娘娘恕罪,末将万万不能答应。"
段觉晴眯了眯眼睛,嘴角勾起一丝危险的笑容,"哦?"
“娘娘,想想,这天下世人的嘴,最是流言蜚语之处,如此一封旨意,岂不是将小南辰王和漼家姑娘推上风口浪尖。”
段觉晴笑笑,“是吗?”
“可是,杨邵你不就是为了在关键时候助小南辰王和漼家姑娘一臂之力吗,如今本宫允了,你又何必如此惺惺作态。”
“漼家,最重名声”
段觉晴不客气地打断他,“所以呢?你觉得该当如何?小南辰王稳固朝政便要回西州了,漼时宜,即使本宫放她归家,她又该以何种说辞复归西洲呢?”
杨邵默然不语。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本宫受小南辰王庇佑,必定是要送他一份惊喜的。你去安排漼家三娘子和漼姑娘的会面吧。”
“末将谢娘娘成人之美,娘娘大恩大德必不敢忘。”八壹中文網
“所以,杨邵,你应该好好想一想,如何报答本宫。”
“末将知错。”
“知错便改,不用处处试探本宫。我与南辰王,漼家姑娘本就利益相牵,不想早死。”
“末将明白。”
“下去吧。”
杨邵被她的冷意吓到,慌忙叩首道:"末将告退。"
等杨邵退了出去,段觉晴长舒了一口气,总算可以休息一段时间了。
剩下的就交给喜欢操劳爱操劳的男女主了。
漼时宜自段觉晴走后,便惴惴不安地等在寝殿内,也不让宫女进来收拾房间,更不许宫女伺候她沐浴更衣。
她一直忐忑不安,直到傍晚,她的心里才稍微平静了下来。
她知道,金贞儿是不肯罢手的,所以才会如此对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