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穆紧抿着唇久久不语。
怎么判?他怎么知道!
他也不想知道。
他此刻唯一想知道的就是——
现在再装晕还来不来得及?
“这……楚公子掳走,哦不,是带走了白小姐,让白小姐受了,受了惊吓,本该严惩,念在事出有因,且楚公子又神志不清,便,便……”
“便当如何?”问出这话的却是凤景烨。
“微臣,微臣……”秦穆实在是不知该如何回答,两眼又是一翻。
就听到白筝清丽的声音响起。
“秦大人,在您判刑之前,可否容我为楚公子求个情?”
“求情?”秦穆的白眼刚翻到一半,听到此话立时缓过了神,疑惑地看着白筝。
这丫头一出接一出的到底搞什么鬼?
方才分明还死咬着楚风不放,给他泼了一堆脏水,对着凤景烨的威压也丝毫不肯屈服。
现如今,证据确凿眼看就要立案了,连凤临淮凤临渊都赶过来帮她,已经完全占据了主场优势的她,却反而要替楚风求情?
凤景烨神情微动,眸色深沉地望着白筝。
白筝颔首道:“臣女与楚公子到底也算有过交情,楚公子又是因臣女而精神失常,才做下这等错事,如今臣女既知其中隐情,自然不忍看楚公子被大周律法严惩。”
话音刚落,就听楚风喝道:“用不着你假好心!”
“住口!”
楚相几乎是立刻接着楚风的话喊出声,又狠狠瞪了他一眼。
虽然不知道白筝此刻说这番话是出于什么缘故,但她若能不追究,自然是最好不过。
不然,就算是凤景烨护着,有凤临淮和凤临渊在,今日之事也绝不会善了。
思及此,他冲着白筝扯出一个笑:“白小姐能理解小儿的苦心,本相十分欣慰,白小姐果真是深明大义。”
“是啊,这丫头实在是个好孩子!”凤临淮赞同地道,“阿渊,这样善良大度的好丫头,你到底是哪里找来的?我都想替老五留一个。”
凤临渊闻言稍稍掀眸,瞧着白筝笑容温和。
“王爷有所不知。筝儿这丫头好归好,却也贵的很,昨儿被人觊觎着灌了毒,硬是费了我侯府不知多少百年灵芝、千年人参、天山雪莲才救回来的。”
凤临渊的话一出口,楚相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
倒是凤临淮倒吸一口凉气:“什么?这么可爱的丫头,竟然有人要杀她?是哪个挨千刀的不长眼,连定远侯府未来夫人都敢动!”
见凤景烨和楚相的脸已经黑得能滴出墨来,白筝掩住唇边的笑意,适时出声道。
“侯爷昨日救命之恩,筝儿无以为报,那些个雪莲人参,应当由筝儿赔给你才是……”
“赔什么赔啊,阿渊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你们既是未婚夫妻,何必算得如此清楚?”
凤临淮却是抢着说道,带着一脸的不满。
白筝无奈地笑了笑,脸上露出一股自嘲:“王爷也说了,臣女与侯爷只是未婚夫妻,这到底是没成的婚事,谁知道以后会不会如臣女先前一般,说退就退了呢。”
“更何况,侯爷赶来相救已是大恩,总不能让侯爷救了人还得再赔上一堆珍宝药材不是?该还的东西,白府还是应当还的。”
凤临淮却是极不赞同地连连摇头:“你这丫头,阿渊是我看着长大的,素来重情义,岂是那种无情负义之人可以比的?更何况,又不是你故意要吃人家的雪莲人参,你也是被人害了才会如此,要赔,也该由那害你之人来赔啊!”
这三人一唱一和,终于是唱到了今日的重点。
此刻的凤景烨,就感觉自己像是跳进了别人挖好的坑,陷在里头出不来。
而现在那人就给他递了个梯子,端看他想不想顺着这梯子爬上来了。
虽然这梯子,需要他出点钱。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楚相一眼,楚相心下了然,深吸了口气,叹声道。
“逸王殿下言之有理。白小姐不计较小儿的冒犯,是白小姐大度,但小儿到底做错了事,该有的赔偿还是应当有的。这人参雪莲,就由我楚家替白小姐赔给定远侯爷吧。”
所有人听到这话,都默契地不做声。
唯独凤临淮一幅惊讶的样子,低声询问了凤临渊什么,见凤临渊点头后,便转而看着楚风,那神情要多鄙夷有多鄙夷。
楚风觉得自己此刻像是被人对着脸颊狠狠打了几个巴掌,脸上火辣辣的疼。
凤临淮话里话外不知骂了他多少次,他却一句话都不敢反驳。
凤临渊听到这话,倒是难得的点了点头。
“要说那些东西用来给筝儿治病,本侯自然是分文不取,权当聘礼了。但既然筝儿这么说,丞相大人又主动开口了,若本侯还执意不要,倒显得本侯不懂事了。”
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楚相忍住吐血的冲动,讨好地问道:“侯爷用的都是好药,这百年灵芝、千年人参、天山雪莲,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不若就请侯爷折个价,权当是本相买下了,您看如何?”
凤临淮见此,嘿嘿一笑:“丞相大人真是个聪明的,阿渊府里别的没有,这药材倒是个顶个的稀有,真要找出阿渊府里那种质量的天山雪莲,怕是颇费功夫,确实不如折价来得简单。”
楚相皮笑肉不笑地应道:“王爷过奖。”
“折价……”凤临渊难得地露出了为难的神情。
楚相心里咯噔一声,就听凤临淮问道:“可是有什么为难?”
凤临渊点头:“别的都好说,那些天山雪莲百年灵芝千年人参什么的,至多也就是万把银子,唯独……”
说罢他抬眸看了凤景烨一眼,“唯独那枚鲛珠,却是有价无市。”
“咚。”
楚相又一次跌坐在了椅子上。
楚风藏在袖中的手微微颤抖。
鲛珠?什么鲛珠!
不过就是要来讹钱罢了!
如果说刚醒来的时候他还完全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那么此刻,在沉默地听了这么久以后,早已理清事情的来龙去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