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东西实在太过可爱,简直让人毫无抵抗力。
以至于它们被抬去老远后,都还有一些眼馋的孩子蹿过人流紧紧跟在旁边,把大人们急得够呛。
若不是有定远侯府的护卫把控着秩序,只怕整条街上都要乱了。
这些个新鲜的东西过后,便只剩下一些细软首饰及绫罗绸缎。
众人只觉得白府的嫁妆一担又一担,数之不尽。
而那东西又件件稀罕,一时眼煞了永定城不知多少富家公子哥。
尤其是那些曾参与过白筝的选亲宴的少年公子们,个个恨得牙痒痒。当初若是自己努把力,今日这些稀罕物,可就该尽归他们囊中才对。
怎会让定远侯府占去这么大的便宜!
现如今是想要这些好东西,都不知道哪里能买着了。
只能是望担兴叹。
这一日,毫无疑问是永定城近十年来最为热闹的日子。
为了观看白府的嫁妆,永定街头挤挤挨挨,挤得不知有多少人双脚离地愣是被挂出了十步远。
而主街两边的茶馆更是坐满了人,争先恐后地趴在窗户上看着那些稀罕又珍奇的东西从白府一路吹吹打打,被抬进了定远侯府的大门。
白筝坐在花轿中,只听得外头的惊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她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大。
虽听不清外头到底都在说些什么,却也能从众人的反应中估算出,想要的效果都已经达到了。
白筝暗乐间,听着外面吹吹打打了许久,轿子终于停了下来。
不一会儿,就听低低的一声“砰”,像是生怕惊着轿里的人似的,轿门被人轻轻踹开了,在一片更为热闹的欢呼声中,那方红绸又一次被递了进来。
“筝儿,到家了。”
凤临渊温和的声音传来,让白筝心头一暖。
家。
自此后,定远侯府,便是她白筝的家了。
白筝没法抬起盖头看今日喜气洋洋的定远侯府是哪般光景,却也能从下轿之后周边的声音可以听出,今日的侯府,热闹非凡。
白筝握住红绸,看着脚下,被凤临渊小心翼翼地拉着往前,踏过火盆,踩过瓦片,走进了定远侯府的大门。
整整六年没有过客人的定远侯府,今日宾客盈门。
因着定远侯府在大周的特殊地位,不仅朝中重臣尽数到场,就连西梁,南蜀及周边小国,也都千里迢迢派了使臣特来观礼。
除此之外,又因着凤临澈的“凤”姓和“临”字辈,皇帝凤临澈携楚后笑意吟吟地踏进了侯府,皇室几乎所有皇子公主都来参与了观礼。
因为今日来客实在太多,为防上回流风爪子被下毒一事再次发生,凤临渊特意在出门迎亲前,亲手将流风锁在了房中,没让它出来陪自己去白府。
省的有心人再找机会对它下手。
毕竟今日的成亲,凤临渊不允许有任何的意外。
流风眼看着自家主人脚步轻盈地离去,像是感受到了主人身上愉悦的气息,便摇了摇尾巴,舒适地躺在塌边等着凤临渊回来。
可半天过去,它只听到自己这一贯冷清的家里突然变得喧闹不停,主人却始终不见回来。
流风着急起来,拱了拱门发现门紧紧锁着,嗷嗷叫了几声,也不见日常那些熟悉的面孔理睬自己,顿时急得不断转圈,寻找着出去的机会。
这也怪不得府里的人。
今日,他们不是跟着凤临渊去白府迎亲,就是在侯府前院忙来忙去脚不沾地,哪有心思去想一贯安分听话的流风?
“启禀皇上,皇后娘娘,新人到了。”
管家兴冲冲地跑进来禀告,满殿的宾客顿时安静了下来,有些年纪小的皇子好奇地朝门外探着头,想抢先一睹新人的真容。
凤临澈看了看按捺不住好奇心的众人,笑道:“吉时可到了?”
“到了,到了。”管家忙不迭地应道,“正是凑着吉时才迎咱们新夫人进的侯府大门。”
凤临澈点头,满意地道:“侯府做事果然周到,既如此——”
他威严的视线扫了众人一圈,清了清嗓子,朗声道:“拜堂吧!”
凤临澈一行人本就坐在侯府正殿,如今一听要拜堂了,所有人便都挤了进来。
今日的正殿一反往日朴素大气的模样,满目皆是喜庆的红色,红烛高烧,喜字张贴,灯笼高挂,映的每个人脸上喜气洋洋。
凤临澈与楚后一同高坐在主位上,居中的桌案上摆放着老定远侯和先侯夫人的灵位,左侧全是朝中重臣和外臣使节,右侧皆是皇室中人。
楚后作为嫡母,又是后宫里唯一一个出的宫来的人,便有责任看顾好每一个跟她一同出来的皇子公主。
此刻的她刚收回看向门外的视线,习惯性地扫了眼几个小皇子和小公主。
突然,她眉头一皱,低声问道。
“小九呢?”
年纪最小的九皇子如今正是最淘气的时候,楚后本不肯带他来。
只是他先前刚在珑山的雪地走散了一段时间,后又亲眼见着太尉府火灾,小小年纪又是受寒又是受惊,回宫之后卧病整整一月才起。
如今好不容易恢复了些精神,一听自己的兄弟姐妹都能出宫,便吵着闹着要与几个哥哥们一同出来“看新娘子”。
凤临澈一向对自己这个幼子较为宠溺,当下便同意了。
几个小皇子小公主里,楚后最不放心的便是这个九皇子,一路过来就属对他看顾最严。
可谁知,这才刚进了定远侯府呆了不过片刻,怎么人就不见了?
楚后有些着急,即便定远侯府守卫似铁桶一般,堪称比皇宫还难闯,可今日毕竟不是寻常日子,来往人员太过繁杂,九皇子若是不见人影,只怕危险。
“奴婢这就出去找找。”
楚后身边的女官忙退了出去,开始在侯府四处寻人。
楚后脸上的焦虑一闪而逝,在面对众人时很快就恢复了笑意,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她的眼角还时不时地扫向角落里,那本该坐着九皇子,而如今却空了的座位。
他到底跑去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