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腰间的挎包,也是红色的。
在夜色里。
李珊珊就这么一路往筒子楼走去。
从繁华的商业区,再到老旧的郊区,最后是肮脏的巷子,全程,她穿着高跟鞋走了一个多小时,脚底早已被磨破,她却感受不到丝毫痛觉。
昏暗潮湿的巷道。
红色高跟鞋踩在午睡里,带起泥泞,弄脏了她的鞋子,终于走到筒子楼,李珊珊拿出了许久未动过的门钥匙。
推开铁门走入,从楼道一路向上,一直到刘红花他们所在的楼层。
屋里传来刘红花看电视的声音,李天宝依旧是在跟新交的女朋友打着电话。
钥匙转动门锁,木门被推开,李珊珊面无表情的走进来。
听到动静,在客厅的刘红花一眼就看到了李珊珊,立马阴阳怪气起来。
“哟,原来是我闺女啊?怎么?还有时间回来看我这个老婆子啊?”
“钱带够了吗?没带够,老娘可不让你进门!”
“啧啧,一身衣服,可值不少钱吧?还有这小脸蛋儿,啧啧,化的可真像个狐狸精!今天晚上伺候杨羽了吧?挣了不少钱吧!”
刘红花拖着已经包浆的大棉拖鞋,走到李珊珊面前,一顿数落,眼尖的看到了李珊珊脖子上挂着的水晶项链,一把扯了过来。
这是杨羽断了她亲密付后,她从杨羽那套来的三十万,买的其中一条三万多的项链。
水晶项链质量很好,刘红花一下扯不断,她瞪着眼睛,恶狠狠地盯着李珊珊。
“赶紧拿来!”
“你攀上杨羽了,还愁没有项链戴吗?赶紧给我,这个正好给天宝的女朋友,当礼物送过去!”
刘红花死死的扯着项链不松手,李珊珊面无表情,眸子冷冷的注视着她,红唇轻启。
“不给。”
闻言,刘红花直接怒了,一巴掌扇在了李珊珊脸上,李珊珊被这一巴掌扇的差点没装完,踉跄了好一会才稳住身子。
她低着头,头发遮住了眼睛,没再说话。
刘红花冷哼一声,丝毫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依旧趾高气昂的指责着李珊珊。
“我生了个什么玩意啊我!生了个白眼狼!你飞上枝头变凤凰,榜上大款,我,你亲妈!还他妈得住在这个破楼里边!”
“你有没有点孝心啊?天宝自己身上没钱都知道天天陪着我,你呢?”
“呵……”
李珊珊冷笑,她昂起脑袋,眼神似刀,盯着刘红花。
“刘红花,你以我的名义,贷了款,对吗?”
李珊珊的声音冰冷没有起伏,刘红花听到这句话,慌了。
下意识后退几步,心慌的吞咽一口唾沫,狡辩。
“你,你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会用你的名义贷款!”
“我是你妈!我怎么可能害你!”
李珊珊的视线扫过客厅桌上摆的金银首饰,还有一些都是没开封的,她目光冷冽,指着那些东西。
“那这些东西呢?哪来的?”
“我,我……”
刘红花找不出借口,干脆不再辩解,理直气壮道。
“怎么了!我就用你名义贷款怎么了?你是我女儿,我生你养你!好不容易给你带大了,你就该报答我们!”
“何况,你,你都榜上杨羽了!他们家那么有钱,杨羽又那么喜欢你!你随便说两句他都能替你把钱还了!”
“而且……”
“噗呲——”
“啊——”
刘红花瞳孔紧缩,臃肿的脸惊恐的看着李珊珊那冰冷,不带一丝情绪的眼睛。
那双眼睛,如同别墅里的保镖看到的一样,充满着……死气,死亡的气息!
“哈啊……呕……”
刘红花僵硬的低下脑袋,一柄水果刀刺破衣物,捅进了小腹里。
“你,你!”
剧烈的疼痛袭来,刘红花猛地抽搐起来,大口吸气,想惨叫出声,李珊珊一把上前捂住了刘红花的嘴。
李珊珊抽出手中利器,大量鲜血涌出,直到刘红花断气,她才从地上爬起来。
血污染湿了她的裙子,好在今天穿的是红色。
高跟鞋敲击在水泥地板上,李珊珊一步步走向李天宝的房间。
场景重现,李珊珊问李天宝,是不是以她的名义贷了款,李天宝起初不承认,但后来,跟刘红花一样,认为这是理所当然。
所以,刘红花和李天宝的结局,是一样的。
做完这一切,李珊珊掏出手机,拨通了110。
“喂,你好,这里是龙城警察总局。”
“我要报案。”
“好,请您不要慌张,告诉我你所在的位置,我们立马派警察过去援救您。”
“龙城有乡街道,蜿蜒三区,七巷,4号楼,7层楼。”
“能大体形容一下您现在所处的情况吗?”
“自首,我杀人了。”
李珊珊挂断了电话,丢下了刀子,一路顺着楼梯,爬上了天台。
她坐在天台边,深秋夜晚的冷风,吹打在她的身上,她却毫无所觉。
当人,对一切事物绝望时,才会尤为平静,李珊珊,就是如此。
脑海里回想着这几年来的所作所为,只得苦笑一声。
人贱自有天收,这都是报应啊……
她能走到这一步,都是自己逼的!
回想起杨羽还喜欢她的那段时间,她还想着杨羽出手小气,想着套走了他的房子后,就傍个大款,从此过富家太太的生活。
而现在……
她造的孽太多,因果报应,最终都要她自己承受。
在警察局休息室里的时候,李珊珊就已经做好了打算。
李珊珊这一生,爹不疼娘不爱,血亲都对她冷眼相待,身边更是没几个朋友,直到遇见杨羽,套了杨羽的钱,才用钱交到了几个狐朋狗友。
杨羽不要她的时候,李珊珊试图联系过他们,却连话都说不上几句。
亲人只知道找她要钱,甚至最后不惜为了钱,把她卖出去!
到头来,救她的,还是她最看不上的杨羽!
“我这一生,没欠谁的,唯独欠了杨羽太多……”
李珊珊踉跄站起身,在朦胧的月色下,忽然,释然的笑了。
双臂伸展,眼角划过一滴泪,她低吟一声“对不起”,而后从12楼一跃而下。
警笛长鸣,由远及近,筒子楼的楼道灯光亮起。
在这个对于所有人来说,都稀松平常的深夜里,她结束了她悲惨的一生,享年22岁,正值青春年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