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意涌上心头,他慢慢趴在书桌上睡了过去。
檀香的味道萦绕整个病房,手中的毛笔也被轻轻从他手中拿了出来,女人蹲下身,眉眼间是不同于以往的温柔。
昏暗的病房里,她细细的看着男人消瘦的脸庞,温热的液体悄然滑出眼眶。
“汪...澈...”
女人抚着他的脸庞,试探着,轻轻唤着他的名字。
见男人没有醒来,她喃喃道,“照顾我这么久,你一定很累吧?”
也许是有所察觉,男人竟突然伸出手牢牢握住正抚在他脸庞上的手。
女人没有躲,也没有逃,只是眼眶的红越发浓重。
“小软,晚一点再让我醒过来,好不好?我好想你...”
男人的语气带着小心翼翼的乞求,她听着,连心脏也密密麻麻的跟着疼。
动了动唇角后,她像鼓足了勇气,柔声道,“汪澈,这不是梦,你...别难过...”
男人猛地睁开双眼,看到近在咫尺的她,眼眶一瞬便就红了。
下一秒,她被男人拉进了怀中。
“小软...小软...你真的醒过来了吗?”
男人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她轻轻拍着男人的后背,“汪澈,是我,陶软。”
她一字字坚定的告诉他。
这几个月汪澈说的每句话,她虽然听的恍惚,可如此天复一天,她又怎会还不懂他的心呢?
可就算如此,男人也不敢相信这不是梦。
“....你,从来不会叫我名字...”
她笑了笑,擦干了眼角的泪痕,“哥,我想叫你名字,可以吗?”
男人的身子僵住,这才相信了陶软真的醒了过来,他低下头仔细的看着她,潭底的那层冰霜似乎在这一刻被融化了。“汪澈,这么看着我,是不认识我了吗?”
她越是喊他的名字,他越是觉得不安。
看着汪澈纠结的眼神,陶软有些心疼的看着他,故意打趣道,“哥哥该不会以为我失忆了吧?”
“......我...”
她这样不同以往的样子...他一时真的不知道该怎样应对。
陶软看着他笑了笑,细长的狐狸眼温柔的弯成一道弧度,脸侧的两个小酒窝显露了出来,她向前挪了挪身子,整个人缩成小小的一团钻进了他的怀里。
男人僵住,心脏大力的跳动着,紧张到呼吸也不敢太用力。
“哥,抱我去床上好不好?我还有点乏。”
“嗯...?啊...?”
“好...”
他答应着,下意识的站起身,太过紧张到忘记他还没有抱住陶软,重力不稳之下,两个人齐齐摔在了地毯上。
“小软,你没事吧?!”
他想要起身查看她的情况,却被她搂住腰间,她躺在他的怀里,低语道,“汪澈,让我靠一会儿....不要难过不准哭...好好吃饭...我会醒的...”
他不能够分辨她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心跳的感觉太过强烈,整整一晚,她没有动,他也不敢动,第二天一早他整张脸都是涨红的,可陶软还是没有动过,他意识到不对,连忙从地上抱起她。
封锁的六楼一瞬间人多了起来,汪老也从家中赶了过来,经过会谈后,得出一个结论,她在努力挣脱自己的心理障碍,想要努力的醒过来,只不过下次醒过来,谁也不能够确定到底是什么时候。回了病房,汪澈看着她的安然的睡脸,可刚刚她的一言一行仍然在他心底挥之不去。
她.....喊他汪澈。
她...主动抱了他。
这些都是他想也不敢想的事。
“爸....小软说,她能听到我说的话...”
汪老正在给陶软扎着针灸,听到汪澈的话会心的笑了笑,“小软心思澄明,会想通一切的。”虽然她是睡着的,可这一晚汪澈都有些紧张有些难以言明的紧张,她说她能够听到他的话,那是不是代表她知道了他的心意?
那....她那样做是在可怜他吗?
他想着,这些情绪也像一个巨大的漩涡拉着他撕扯。
一连几日,他还是如常在她床边说着话,只不过,再也没有说过那些有关感情的,他爱陶软,可他也不想是因为她的怜悯而得到她。
汪老一大早就来了医院,今天是汪澈的生日。
可惜陶软没有醒过来,他们也没有过生日的心情,汪老只是简单煮了鸡蛋拿了几道小菜来。
“爸,我怎么看您脸色有些不好?”汪澈边吃着饭,边询问着汪老。
汪老咳嗽了声,眼神有点躲闪,“最近有点受寒,人老了,哪有不生病的?”
汪澈点点头,“爸,等小软彻底好起来,我们就回家陪着你,这段时间你也辛苦了...”
汪老拍了拍汪澈的肩膀,他哪里会责怪他们呢?
汪澈吃完,汪老也没有多待,给陶软做完针灸就回去了。
入夜,送蛋糕的人来了。
他接过,在房里点好了蜡烛,以前,他的生辰,陶软总是会让他吹蜡烛许愿,她说生日的时候许的愿望是最容易实现的。
他闭上眼睛,“希望小软平安,健康无灾。”
正当他要吹蜡烛的时候,房间却先暗了下来。
他缓缓睁开眼睛,生怕是自己又出现了什么幻觉。
一抹烛光微微亮起,女人的脸变的清晰。
“汪澈,生日快乐。”
她轻轻说着,像是用了很大力气。
“小软...你...”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总觉得这一切都不太真实。
直到陶软坐在了他身边,靠在了他的肩头,温热的体温传在他的掌心,他才肯相信,真的是她。
可是...她又怎么会主动欠他的手呢?
“我还是习惯叫你哥哥,但是,我已经没办法把你完全当做是我的哥哥了。”
“小软...你不用可怜我的...我...”
脸颊上突然传来的温热,让男人整个人都怔住了。
“不是可怜,是我不想喊你哥哥了。”
她的语气温柔的不像话,尽管她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可说出来的话依旧是带着哽咽。
要确定自己的心,从来不是件容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