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展耀:“墨总，派去福利院调查的人回来了，不过，您可能需要做好心理准备……”
墨君玹脚下一顿，口袋里捏着钱夹的手蓦地一紧，瞳孔骤缩着看向了林展耀。
两秒后，才让人听不出情绪地说道:“……说重点。”
林展耀不敢去揣摩他的心思，也不敢隐瞒。
只如实汇报道:“调查的人找到了已经卸职多年的周院长，直接说明此去的目的，刚开始她还不肯说实话。”
“直到我们的人提到，如果后续查出来他们交给我们的人不对，会追究她的法律责任，她才说……”
“她说，当年那个女孩儿，在您回到墨家后的半年后，因为脑部肿瘤恶化……”
“因为脑部肿瘤恶化……怎么样了？”
墨君玹抢问道。
【我脑子里有个东西压迫着……】
墨君玹记得的，她说她脑子有个东西……
林展耀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那年她脑子里的肿瘤恶化，福利院没钱给她治疗，所以，就答应了她最后一个愿望。”
说是答应她的愿望，不过也是希望能解决一个麻烦吧。
“她说她从来没有去过游乐场，希望福利院可以送她去最近的一家游乐园坐坐旋转木马。”
十来岁的孩子了，临死前的愿望，只是简简单单的，想去游乐场坐一次旋转木马。
“旋转木马停下来的时候，福利院的人就发现，她已经不见了。”
她亲自选的那匹粉色的木马上，已经没有了她的身影。
周院长说，他们找遍了整个游乐场，最终也没有能够找到她。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大概是活不了吧。
他们这么想着。
没有人想过要去报个警把人找回来，他们或许巴不得她就这么不见了。
所有人都那么毫不愧疚地，放弃了她，离开了游乐场。
林展耀把得到的信息都交代完，然后感到了一阵让人心慌的死寂。
他甚至不用去观察，就知道现在的墨君玹脸色有多难看。
“墨总……”
安慰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墨君玹突然抬头，眼神犀利地看向他。
“是没钱给她治，还是不想给她治？？”
正常福利院都会为已收入的孩子提供应有的疾病治疗，日月星当初条件是算不上好，但……
“墨总，”林展耀却比此刻的墨君玹要清醒得多，“这种事情，您也知道，其实都是心照不宣的。”
一个不知道还能不能治好的没家没人要的孩子，在投进去的钱大概率会打了水漂的情况下，福利院都会权衡利弊的吧。
说的好听点，他们算是节省了资源为其他还有得治的孩子增加了保障。
反正，福利院病死一个没人会去想起来的孩子，本来也不是一件什么大事情。
“他们或许觉得，她活不了了，把钱花在她身上不值得吧。”
“……谁说她活不了？”
墨君玹猛地抬头。
谁说她活不了！！
她没死，她一定没死！
她只是……想办法摆脱了福利院的束缚，去寻找她的家了。
“她没死……”
她说过，她很渴望福利院外面的世界的，她一直想有一个家。
不论大小，不论贫富，一个属于她的家。
在实现这个愿望之前，她不会那么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的。
【活着多好啊，活着才有被爱的希望啊！所以你就是再不喜欢吃馒头，也要逼自己吃下去，这样你才能活下去。】
再不喜欢这个世界，她也会活下去的。
“从今天起，”墨君玹垂下了眼帘，声音里的冷意浓厚得让林展耀心惊，“撤销集团给日月星福利院的所有的资助，把当年参与隐瞒事实，调换……”
调换了谁？
他甚至都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胸口像是被钉进去了无数根针，扎得他痛得差点喘不过来气。
“好的墨总，”林展耀已经明白他的意思，“我会让人把参与了这件事情的人都找到，他们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墨君玹喘了口气，“悄悄地去做，不要让楚漪澜察觉到。”
“还有，从游乐场着手，给我查。我要知道，她能怎么从那里凭空消失！”
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能躲的过所有人的视线从游乐场消失不见？
林展耀:“是，墨总，我已经让人在查了，一有消息会立刻跟您汇报。”
“您……您别想太多，也许真的像您说的，她没死，他还活着。”
她就是没死……
墨君玹眸光闪动，手指在口袋里的钱夹上轻轻摩挲着，忽地转身，大步走进了电梯。
老刘已经开车离开，墨君玹走到大楼一楼大厅的门口，在前台接待人员惊诧的目光下，拦下了一辆路过的出租车坐了进去。
“省中医。”
出租车油门声起，提速开了出去。
…………
省中医。
路漫兮到了医院第一件事是去院长办公室正式销了假。
前一天院长去省里开会不在医院，她也只是约了一个楚漪澜做手术，倒也不着急。
今天把销假手续办了，就要开始正常巡房。
唯一影响她复班的心情的，是她要巡的房里，似乎都是些她不想见到的人。
还好，今天去了趟卡文夫人的病房没有碰到丹尼斯，虽然被卡文夫人过于热情地问候了一通，还不至于让她心气不顺。
离开了卡文夫人的病房，她直接往楚漪澜的病房走去。
走到门口，就听到病房里，楚漪澜似乎在跟人讲着电话。
她刚要敲门进去，楚漪澜的声音蓦地提高了几个度，让她的手顿时定在了门板上没有落下去。
“你在威胁我吗？？我说了很多次了，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你是不是去了几年a国开始听不懂国语了？！”
路漫兮并没有要偷听人讲话的意思，奈何楚漪澜太过激动，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多大。
“别跟我说这些没用的！我想要的，我靠自己就可以得到，用不着你在这里给我指点江山！”
“你管好你自己吧，我最后再说一次，别再给我打电话！”
随着这一句话落，病房里恢复了安静。
路漫兮垂了垂眼眉，才抬手敲响了房门。
“谁？！”
病房内，楚漪澜的声音明显的有些惊慌。
路漫兮听着，眉眼皱起了一瞬。
原本她对楚漪澜跟谁打电话还不感兴趣，可她这么紧张，倒是让她有点想知道电话那头的人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