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梨小朋友的日记。
10月6日晴天
今天学校放国庆节了,是国家放的节日,我好开心,有很多好玩的事。
对的,国家还给我发了一个新妈妈,她给我买糖吃,还给我买小裙子,我可喜欢我的新妈妈了,爸爸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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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30日。
幼儿园接送的队伍排起了长龙,汽车排列整齐,汽笛声一声盖过一声,热闹熙攘。
喻曦今天有事,接送孩子的任务落到了刚离队的喻钦身上。
他开了辆黑色的的越野车,在校门外的单行道上缓缓行驶。
片刻后,到了目的地,松了离合,踩下刹车,黑色越野车缓缓在路边停车位停靠下来。
今天下雨了,豆大的雨滴一直在拍打车窗,雨声淅淅沥沥的,似乎一时半会并不会停止。
喻钦一手搭在方向盘上,一手长指捏着手机。他半垂着头,解锁,给陈青芒发过去一串语音。
“下雨了,多穿点,别感冒。”她还不知道,他已经出任务回来了,喻钦思虑着怎样给她一个惊喜。
长指轻轻叩击方向盘,发出清脆的声响,和淅沥的雨声配合,清晰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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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青芒正巧接工作到幼儿园这边采访,这次采访的是一起交通事故,一名小伙子见义勇为救老奶奶的案件。
小伙子人很好,采访也没花费多少时间,结束时,也才下午三点。
又刚巧路过那间幼儿园,她想着喻曦姐姐曾对她说过,那个被收养在喻钦名下的女儿肖梨在这里读学前班。
便想着去看看,正巧是放学时间,她包里的伞也有多余,便让鲁奇何小珊先回去了,自己站在校外等着。
和着雨吹过来的风有点冷,她缩了缩脖子,埋头去找伞。
她穿了件白色的雪纺裙,踩着白色小高跟,半长的黑发柔软地披散在肩头,远远望去,像折开的一朵白色栀子花,纤柔美丽。
她的挎包有些大,里面装的东西也杂,翻找了许久,才看见那柄白色的小伞,她正准备拿出来,瞥见手机的消息灯闪烁。
细指点开,是喻钦的消息。
陈青芒点开他发的那句语音,听到尾,唇角处便不知不觉地绽开了一个浅浅的小梨涡。
手指轻点键盘,她打出一句话发送:好的。
缓了缓,她打出:我想你。
还未点击发送,就感到自己眼前的光线被遮挡住了,雨丝也一并隔绝在外,微凉的空气中萦绕入鼻间的全是关于干净的气息。
有人为她撑了一把伞。
陈青芒微诧异,她侧过身,想看清楚来人的面貌。
平视过去,她看见了一只擎着黑色伞骨的手,指节匀称,修长漂亮,隐可见青色的血管。
她看见他手腕间戴的红绳,接口处微微泛黄,那枚古铜色的硬币贴合在他的腕口处。
视线不及上移,她便被来人拥进了怀里,他脱下西装外套,从背后裹着她,夹着体温的温暖传了过来。
陈青芒听见自己咚咚的心跳声,手指微放在他的胸膛上,鼻间全是属于他的男性气息,独特温暖,像松香,又像薄荷。
心里惊喜,唇边的笑又圆满温柔一分。他回来了啊,她的喻钦,她的男朋友。
“别感冒,阿芒。”低哑的声音挠着她的耳畔,酥酥痒痒的,像羽毛,挠着她的耳朵。
陈青芒微笑着轻回:“好的,哥哥。”
喻钦感受着她柔而软的身体,听着她的回答,软软糯糯的,心便化完了,他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顶,宠溺开口:“好好把我的衣服穿着。”
陈青芒轻蹭了一下他的肩头,轻轻“嗯”了声。
喻钦牵起她的手,一点一点与她交握,十指紧扣。
幼儿园放学的铃声响起,铁门打开,家长涌进去。
喻钦牵着她的手,带着她随着人流往前面走。
熙熙攘攘,挤得他们快要贴合在一起。
陈青芒耳朵尖红红的,脸上也有点烫。
他们撑着同一把打伞,伞的一边向她倾斜,她半分没受雨淋。
而喻钦的一肩侧,却已积攒起了一层雨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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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梨小朋友抱着奖状,粉色蓬蓬裙上贴了张好孩子,背着小书包,兴冲冲地向喻钦跑来。
口中一直欢快地叫着爸爸。
喻钦见着这么可爱的女儿也欢喜,唇角轻扬,笑回:“小梨乖。”
肖梨张开小小的双臂,要喻钦抱。
而喻钦合握住陈青芒的手,并没有放开。
肖梨歪歪头,清澈的大眼睛眨呀眨,问喻钦:“爸爸,这位姐姐是谁呀?”
“叫妈妈。”喻钦言简意赅,这样说。
陈青芒脸一烫,看着眼前的小女孩,真可爱呀。
肖梨认真地思考了十秒钟,而后乖巧地开口:“妈妈。”
软软的一声,很可爱。孩童的稚气与天真,显露无遗。
陈青芒被这一声要叫化了,她轻轻弯下腰,柔柔的抱住肖梨,温柔回:“好的,我以后就是你的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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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庆七天假,陈青芒向主编申了调休,顺利批下来七天假期。
前三天都和喻钦一起带着肖梨四处玩。
她们去了迪士尼,看漂亮梦幻的公主城堡,大门口的唐老鸭递给肖梨小公主一块棒棒糖和一朵缩小版的向日葵,轻轻说:“小公主和爸爸妈妈一起要开开心心的玩耍啊。”
肖梨认真点头,“谢谢鸭鸭叔叔。”
玩具头套里的鸭鸭哥哥听见这话有点愁,自己声音这么显老吗,不过小女孩实在太可爱了呀,根本不忍心责怪。
他抬头,看着女孩的爸爸妈妈。
她们在人群中很惹人惊羡,一个漂亮,一个英俊,很养眼。
他们十指紧扣着。
中指间的一对戒指紧紧贴着,碎钻在阳光下折射着光点,闪闪发光。
喻钦像是被唐老鸭哥哥一语点醒般,他微弯腰,贴着陈青芒的耳朵说:“我可以向军区申请假期。”
陈青芒微诧,侧头轻回:“是有什么要紧的事要做吗?”
薄薄的呼吸轻喷在她的耳边,酥酥麻麻的,喻钦轻笑:“娶你。”
清澈的杏眼眨了眨,陈青芒反应过来,眼睛里拢起一层水雾,内心感动又惊喜,可还是嘴上不饶着人说:“怎么这么快,还没见家长呢。”
肖梨站在一旁,懵懵的看着爸爸妈妈亲昵的模样,她举起手中的小小向日葵,弯唇笑得很甜。
然后,手中的向日葵就被爸爸拿走了,他别在了妈妈的衣领上,是一朵小黄花模样的表彰。
扬了扬眉,喻钦逗她:“今天就见家长,见完就回柏城领证。”
陈青芒微嗔,也有点着急,她轻抓住衣襟上的小黄花,抬头看他:“那怎么行啊,这也太……”不正式了吧。
就像过家家,做了个梦,睁开眼,就成为了你的新娘。
俊朗的眉目舒展,喻钦偷笑,而后略一低头,轻轻淡淡地吻在了陈青芒的侧脸颊上,温柔碎了一地。
他的唇很温凉,像夏日里的冰刚融化时的冷,又像触及到阳光时的暖,令陈青芒心中像化了一池的水果糖,甜到腻了。
周围的游客“哇喔”,“唔喔”之声响遍了,还有人掏出手机来拍照,气氛愉悦轻松。
肖梨小朋友攥紧了手中的棒棒糖,想的是,王子偷吻了公主。
童话里的结局是这样的,他们从此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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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家长是在国庆假期的第七天,陈青芒忐忑的领喻钦回家。
纵使事先已经打过电话了,可心里还是紧张。他们坐在出租车上,紧靠着彼此。
陈青芒一紧张,就下意识的捏裙角,天蓝色长裙的裙角被捏得皱巴巴的。
喻钦看见了,便不动声色地替她将裙角理好,伸手轻轻扣住她的手腕,谈笑般轻松道:“阿芒,对我有点信心,嗯?”
陈青芒还是焦虑,她侧身,替他理衬衫衣领,小声嘀咕:“等会,我妈要是为难你,你就和我一起从后门逃走。”
长指轻轻捏了捏她的脸,喻钦半垂着头,轻碰她的额头,“逃走,去浪迹天涯啊?”
陈青芒忽的被逗笑了,却又正经点头:“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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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家长的过程比想象中的顺利,吃饭也吃的其乐融融。
姜云迎看着自己女儿找的女婿,一表人才,年轻有为,还是军官,不住点头。还旁敲侧击地问以后的打算。
什么时候结婚呀,要生几个孩子呀,之类的。
陈青芒害羞的脸红得不行。
喻钦倒是很坦然的一一回答:“这个月就结婚,生小孩的事,看阿芒。”
筷子敲着瓷碗叮咚响,陈青芒窘的要死,迷糊回答:“啊,看我吗,我还小啊,不着急的。”
这顿饭持续了四十多分钟,陈青芒全程看菜,低头煎熬得要死。她成了被动的,被喻钦牵着走的小白兔。
饭后,奶奶让他们去了她房间。
姚芝芸从相册最底下的地方,抽出了一张照片,她递给他们看。
那张照片已经很老了,是他们高二时拍的。
他们坐在一辆白色的面包车上,少年的头轻靠着少女的肩。
她以为他睡着了,他却只是装作睡着,唇边带着得逞的笑。
他们那么年轻,那么稚嫩,那么美好,拥有未来的无限可能与憧憬。
奶奶握着那张照片,对着喻钦认真地说:“小喻啊,我见过你。”
“就在我家旁边那条巷子里,或沉默地等待或微笑着低头,那一定是在等我们芒芒的消息吧。”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们都长大了,真好。”
奶奶顿了顿,低头看着手中的这张照片,继续道:“这照片,是一个姓赵的小伙子给我的,是你们高二那会,他来家找芒芒,芒芒没在,便把照片给了我。”
陈青芒惊讶,原来奶奶从那么久之前就知道她在早恋啊。
心里感动,陈青芒微笑着,真诚道:“谢谢奶奶。”
此生有你们,何其有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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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庆假期过去了,陈青芒没能回到工作岗位。喻钦带着她回了柏城。
他们去了民政局,很意外的,见到了出差的于路。
然后他们在于路和民政局工作人员的见证下领了证。
他们都穿着白衬衫,照下了红底背景的合照,嘴边的笑都是发自内心的,真诚无匹的。
梨涡浅浅的,很美。
大红戳盖在小红本上,他们一人手执一本,就这样结婚了。
出来民政局的门口,喻钦脱下自己的外套,耐心细致的给陈青芒披上,然后他带着她去了火车站。
他们闭着眼睛买了两张车票,不知道目的地的车票。
在候车室里等车,他们坐在一起。
陈青芒发了朋友圈,配图手持结婚证,她说:我结婚啦。
很多愿久久的祝福涌来,在嘈杂喧闹的候车室里也有别样的温暖。
再后来,喻钦牵着她的手,一起过了检票口,他们上了火车。
坐在靠窗的座位上,陈青芒掏出车票,看了一眼目的地:大理。
突然对苍山洱海无限向往起来。
哐当哐当的声音传来,火车发动了,景物倒退,绿树叠着绿树,是很美的风景。
她的右手和他的左手紧紧握着,温暖严丝合缝地传递到心上。
喻钦用空着的那只手给她剥了一颗大白兔奶糖,细致温柔地喂进她嘴里。
甜在舌尖溢散,陈青芒看着车窗外的景物,渐渐的,靠着喻钦的肩头睡着了。
有乘务员过来,问他们是否需要购买午饭。
唇角轻扬,喻钦轻轻地笑:“我的妻子睡着了。”
不需要了。
侧过头,他看着窗外,漂亮深情的眼里倒映着白云和蓝天。
平原上空旷无际的风景,总是一眼可以望到很久远的地方。
长长的铁轨,似乎没有尽头。
前面的路还很远很长,他们也是。
—————全文完—————
文/倾芜
2020.06.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