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教主见到了姜王后,示意后边的那些气势汹汹的人停住脚步,躬身行礼:
“截教教主通天教主,见过王妃。”
姜王后冷声问道:“通天教主大清早带这么多兵马擅闯天庭麒麟府,是为何故?”
“臣能这么做,自然不会是臣的意思。”
通天教主掏出了一只金牌令箭,朗声言道:“奉上谕,捉拿钦犯昊鸣归案,解由玉帝陛下当庭审理。”
姜王后心中咯噔一下,“麒麟王犯了什么罪,玉皇大帝要亲自下令捉拿。”
“伪造敕文,目无君上!”
只见通天教主又拿出了一张文书,展示在了姜王后面前,“我天庭只有玉皇大帝可用敕书、行敕令。”
“这是从你们天庭麒麟府里流出的伪敕,上边是谁的笔迹,王妃恐怕比臣,要清楚得多吧。”
姜王后字字句句地看着,脸孔满是震惊的神色,伪敕上的字迹与昊鸣的别无二致,如果不是他,还有谁能留下如此手迹?
恍惚间,姜王后忽然想起了不久之前,昊鸣展示的一笺墨迹,以及自己的一句玩笑……
“不!有冤情!”
姜王后激动着说:“天庭麒麟府里的教书先生玄武可以模仿人的字迹,这封敕书或许是他伪造的!”
通天教主不以为然,“我只负责抓人面圣,有冤无冤自有圣上定夺!来人……”
“谁敢!”
一声断喝,姜王后手中利刃夺鞘而出,以剑打梨花之势迫到了通天教主的咽喉。
风头如刀,银色的剑闪着寒芒。
“都别动,不然我杀了他!”
众人都被这一喝吓乱了阵脚,纷纷噤若寒蝉,生怕姜王后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通天教主虽被胁迫着,可他依旧镇定自若,他看向姜王后,平静地说:
“王妃,你这是抗旨。”
姜王后不答。
“令尊殷老将军,可还在前线抵御着周军进犯呢。”
姜王后的剑微颤,但依旧不答。
“殷一门世代忠良,王妃莫要以一时之误,毁了为天界效力的老将军,毁了殷家几代人的忠名……”
姜王后兀自紧咬嘴唇,她已经稳不住手中的剑了。
这时,通天教主飞了个眼色给身旁的侍卫,后者马上接住并递回一个眼神。
一来一往,通天教主的脖子倏地往边上侧开。
同时,他身旁的侍卫骤然出刀挑开了姜王后手中的剑,旋即再出一掌将姜王后击倒在地。
通天教主抚了抚脖子,冷道:“找两个人看住她,其余人跟我进去搜!”
“住手!”一个稚嫩而嘹亮的声音传来,昊鸣在侍女的随同下紧随其后。
“别动她,我跟你们走!”
姜王后强撑起身子,艰难地望向昊鸣。
通天教主分别乜了他们一眼,吩咐道:“既然他来了,那且由他一段时间。”
昊鸣一路小跑着来到了姜王后的身边,在侍女的帮助下将她扶起。
“还好吗?”他问。
姜王后强忍着痛,点了点头。
昊鸣舒了口气,用着只容许三个人听清楚的声音说道:“九叔是专找我来的。”
“你观赏者是天界之重臣,天庭廷还要仰赖他西拒周师、北御突厥,玉皇大帝不会怪罪你观赏者,也不会怪罪你。”
“你怎么办?”
姜王后慌张地望向昊鸣,眼里含着泪花。
昊鸣的目光平静如水,像是早有准备了一般,他没有回答,而是牵住了姜王后的手,将一个沉甸甸的事物交到了她的手中。
“拿好它,等我回来。”
说完,昊鸣冲着姜王后做了个表情,那是一个微笑,一个未经雕饰的、明朗的微笑。
他笑得很可爱,也很坦然,几颗白牙在两片唇中若隐若现,自然咧起的嘴角旁,浮动着两漩浅浅的梨涡。
姜王后看着,只能看着,于是疼痛锥心,于是涕泗横流。
他坚强地笑着,笑着举手轻揾过她面颊的泪水,再笑着走入自己的结局。
她尽力地止住呜咽,尽力地也给他挤出一个笑容,尽力地将男孩的笑容绘成一幅藏在心中的浓墨重彩的画,然后目送着他们走出视线,随风而远。
马蹄声远,晓寒低处,伊人凝睇。
姜王后怔怔地伫立着,手中紧紧攥着一个事物,久久不愿松开……
昊鸣终究没有回来。
那一去之后,便再没了他的音讯,只是流传着一些传闻。
昊睢举办的祭天大典上,那用来写符咒驱邪告天的血,便是昊鸣的血。
不久后,殷洪得胜归天庭,昊睢大喜,论功赐赏封爵,一时之间,风头无二。
殷洪接过封赏,骑着马在天兵天将簇拥下准备回府,却被一个女子莫名其妙地挡住了去路。
他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陪她女儿出嫁的婢女侍女。
“将军……”
侍女狂奔着跪到殷洪的马前,“请您随我……再去看看姜王后吧。”
殷洪在侍女的带领下,见到了他的母后。
姜王后歪歪斜斜地倚在床边,眼中了无生气,她的颈上刻有一道极深的刀口。
鲜血淋漓而下,顺着冰冷的肌理聚在姜王后胸前,绣上了一摊殷红的血花。
白发人望着姜王后的青丝,不由悲从中来。
“为什么会这样?”
“是我没看护好小姐……”
侍女哽咽着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悉数说了一遍,讲至要紧处时,一度无法言语。
“小姐是今早自尽的,当时我正在伺候小姐梳洗,她让我去打一壶新的热水来,没想到我一回来,就……”
侍女捂住嘴,再说不下去了。
殷洪听完长叹一声,道:“这不怪你,她的脾气我是清楚的,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我这个做观赏者的,也难辞其咎啊……”
他叫侍女重新备了一盆热水和一张面布,亲自动手为姜王后的尸身进行擦拭。
当他擦到姜王后的左手时,发现那只手还在紧紧地握着。
殷洪用热水润洗完,费了大劲,才将僵直紧握的指头根根掰开。
藏在姜王后手心的,是一个玉玦,以及一张团着的纸条。
殷洪缓缓地将这两物拿起,反复翻看,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