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澜环视一圈房间,没看到想要见的身影,她没回答温熙白的问题,反问道:“温镜川呢?他人呢?他怎么不在?”
温熙白忍着翻白眼冲动,继续低头掰着手指,直接无视赵澜的存在。
他不想跟这种人说话,整个是有病来着。
没得到回应,赵澜了然温熙白这是还在生她的气中,迟疑了片刻,她不自然地开口:“那男子是陵州城知府的小公子,不是你所想的什么妓子。”
“适才,我并非有意说你……”兄弟二人。
后面三个字她未说出来。
这话是为了那句一口一个下人刻意的贬低而道歉,她就是想气一气温镜川罢了。
谁让他先做错了事,还不主动跟她说话!
听到赵澜这话,温熙白掰手指头的动作顿了一瞬,并没有抬头,半个眼神都不给赵澜,依旧我行我素。
望着靠在床上的疏离少年,赵澜上前一步,声调低了几分,“别生气了,我同你道歉行不?”
温熙白眉头深深皱起,总算是愿意抬起脑袋来看了赵澜一眼,面对放下身段道歉的赵澜,他没有感到一丝的高兴,还反而为自家兄长感到些许悲哀。
“皇太女殿下,你对不起之人不是我,而是我兄长,是我死去的阿娘和爹爹,以及族人们。”
相较之下,在这件事上受伤诸多的是他大哥。
设身处地想一想,沈麓怀里若坐了一个男子,沈麓还同那男子故意贬低他,间接辱没他家人,他真的会哭死,同时也会不顾一切跟两人拼命,也就只有大哥这么能忍,这么大气不发作。
赵澜愣了一下,一股烦恼之意从脚底板爬到了后脑勺,她来回走着,厌烦被胁迫的感觉,更是厌恶温熙白动不动就提温镜川来压她!
她燥郁道:“我是说了不该讲的话,但我不是道歉了吗?”
“还有,难道你就没有错吗?口口诬蔑陵州知府的小公子为妓子,这是身为一个小郎君该说的话吗?”
温熙白的呼吸一滞,离谱地瞥着赵澜,直起靠在床边的腰身,“倘若你们不侮我兄弟二人,我犯得着回怼吗?”
他冷笑,“赵澜,别太瞧得上自己,如果不是因为大哥,我压根不会跟你多说一句话!”
“没事的话麻烦请出去,我要休息了!”
赵澜还是头一回听到温熙白说话如此尖锐,她到嘴的厉色怎么都说不出来,很快软下了声,说了“抱歉”二字。
温熙白却闭上双目,不想再与赵澜交流。
他跟这种人,没啥话可讲。
见少年如此,赵澜心里愈发不舒服,来了一句,“如果我要纳陵州城知府的小公子为小郎,你说……”
温熙白不耐烦睁眼,打断她的话,“你纳谁关我什么事?这事你该跟大哥说,而不是跟我讲!”
他越发怀疑赵澜的脑子里是不是养了一堆蛆。
“不是!”赵澜急道:“我是想问你,如果我纳陵州知府的小公子为小郎,你大哥会是什么反应?会是什么想法?你们两人是兄弟,你又了解你大哥,所以……”
温熙白张张嘴欲臭骂赵澜一顿时,温镜川忽然走了进来,淡漠着脸,“殿下何必多此一举问我弟弟,我人还没死,可以直接来问我。”
温镜川的出现让房间里的两人惊了惊,温熙白微恼,是针对赵澜。
瞧见出现的温镜川,赵澜跳脚,瞪着脸上没有多余情绪的温镜川,“好你个温镜川,居然偷听本宫的墙角!”
温镜川冰冷瞥斜过去,“房门大开,殿下口中的偷听墙角从何而来?”
他讥讽地笑了笑,“许是我存在感太低,以至于让认真过头的殿下都未发觉我的存在。”
听着温镜川左一句殿下,右一句殿下,句句充满疏离,赵澜心中的烦闷更浓烈,像走进死胡同的人。
“既然你都听到了本宫打算纳那男子,你觉得如何?”
说这话时,她留意着温镜川脸上的所有小细节,并没有发现抗拒或者恼怒情绪,赵澜更加郁闷了。
她原意是想让陵州知府的小公子过来一趟故意激一激温镜川,好让两人能恢复平日的相处方式,结果出乎她的意料,温镜川居然没有以前的上作下作反应,真如他那日所讲,不再管她了!
不再管她意味着什么?
是不爱她了吗?
意识到这点,赵澜有些慌了,又找不到和好的办法。
听着赵澜的这句问话,温镜川神色淡然,暗地里却悄悄咬了咬口腔内侧软肉,直至尝到丝丝血腥,他冷静道:“我还是那句话,只要殿下不纳妓子,随便你想纳谁都可以。”
这下,赵澜怒了,盯着温镜川,一字一句问道:“这是你的真实想法?”
直视赵澜,温镜川不躲不避,从容道:“是的。”
赵澜气得直颔首,“行,行,行,本宫就纳了那男子为皇太侧夫,为东宫后院添一添人气!”
温镜川低眉顺眼,一派顺和,“劳烦殿下转告一下皇太侧夫,入门一事怕是要延迟些,我得陪着熙白一块去一趟十八村。”
赵澜咬牙切齿,“本宫还是头一次发现皇太夫如此贤惠!”
晓得赵澜是在嘲讽,温镜川聪明的不言语。
赵澜狠狠瞪了垂头的人一眼,恼火的离开房间,临走还发泄地踢翻椅子。
坐在床上的温熙白震了震,杏眸瞪得微大,忧心凝视沉默的兄长,“大、大哥……”
温镜川缓缓抬首,眼角微红,淡笑道:“无碍,莫怕。”
他像个无事人一样,镇定扶起了椅子。
温熙白下了床,脚步一瘸一拐站在兄长身后,悲戚道:“大哥,我不怕,我只是担心你,心疼你……”
扶好椅子,温镜川转过身来,扯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来,“有什么好担心,有什么好心疼,这是我自己选的。”
但是,选错路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道回头,所以,他现在尽可能的及时止损,收回自己的感情,他管不了赵澜,他能做的是要管好自己,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