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两人,沈麓随张大麻子来到了附近的一个小山洞处。
山洞内昏暗,里面时不时传出男子地哭喊,张天福在山洞外不停徘徊,头发花白了大半,人也消瘦许多,可见这些日子过得并不好。
随着沈麓等人前来,不用张大麻子多说,江知远和褚斐便急匆匆往山洞里赶,其余人只能在外面等着。
见到沈麓,张天福的激动情绪不少于女儿张大麻子的,她红着眼,手紧紧握住沈麓的手,话到嘴边又不知道是该说好,还是不该说好。
沈麓安慰她地笑道:“张婶,你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最终,张天福发出一声长叹,“早知,早知我就听大麻子的话,随你们一块走了!”
“唉——”
“死了,死了,都死了——”
沧桑的粗哑声里充满隐忍的痛苦。
张大麻子蹲在一边默默抹着眼泪。
不用多说,沈麓也能猜得到她们一家子这段时间的不易,没急着问村子里的情况,而是安慰着母女俩。
不多久,叶知礼便带着众人前来了。
沈麓让张天福和张大麻子上马车歇着,可母子二人说什么也不愿意,沈麓只能命人点了篝火,拿来保暖衣物以及食物。
得了食物,张家母女俩实在吃不下,因山洞内传来的惨叫在揪她们的心呐!
沈麓劝说一番,二人才勉勉强强用了一点。
在等待的过程中,温熙白紧紧攥住沈麓的掌心,许是被吓到,又或是太冷了,他抖着唇瓣,不安的轻声问道:“这都多久了?不会有事吧?”
沈麓安抚地捏了捏他手背,“别怕,有爹和褚大夫在。”
温熙白眸低依然慌得很,这时又有几分庆幸沈麓当初晚要孩子的决定。
他环绕荒凉又苍白的四处,孩子这时候出生,明显是弊大于利,能不能活还是一个定数。
穿上暖衣,吃了些食物,张天福彻彻底底回了些神,总算是安稳了几分。
沈麓借着这个空档,询问了一下十八村的情况。
一问之下,这才得知十八村的一些事。
夜里雪崩,村子被埋,死了不少人,很多都是被冻死的,好在张家住的地方离得远,这才躲过一劫。
而李家就没这么幸运了,整个院子都被埋了,挖出来夫妻二人已经冻僵。
这还不算什么,在雪崩的第三日,盗贼来袭,四处抢掠,杀人放火,几个相邻的村子情况都差不多。
死的死,逃的逃,散的散,可谓是惨。
张家还算是幸运一点,除了逃亡中,李毅允因父母的离世悲伤加上累着早产了,其他人还算是相安无事。
张大麻子谨记沈麓的话,一心往南面走,两人这才遇上。
听完张天福仔细讲,沈麓唏嘘,一时间竟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一行人从早等到了晚,直到第二日天蒙蒙亮,山洞内地哭喊才停歇下来。
“孩、孩子出生了吗?”刚眯了会的沈麓被这突来的安静惊醒。
守了一天一夜,眼睛红得要命的张大麻子有几分麻木地摇头,“不知道!”
张天福急了,“不对,这不对,为什么没有孩子的声音?”
“不行,我得进去看看是怎么一回事!”
说着她就要往里面冲去。
沈枫彦和温熙白齐齐拦着。
沈枫彦劝说道:“婶子,你先别急,我爹和褚大夫在里面呢,你鲁莽进去只会吓着大家伙!”
温熙白也跟着说道:“就是啊,婶子,你冷静点!”
在几人劝说的片刻,江知远和褚斐双双走了出来,二人身上沾了不少血腥,双手以及衣袖处多多少少沾了些血色。
两人都是一脸的疲倦,黑眼圈深重。
见到二人出来,张大麻子跨步上前着急询问,“我、我夫郎怎么样了?!”
江知远尽力地扯出一个笑容来,“他累着了,无事。”
末了,他安慰道:“你们还年轻,孩子以后还会有……”
闻言,张大麻子呆滞住了。
张天福双腿一软,一屁股跌坐在地,沈枫彦和温熙白想扶都来不及扶。
一阵寒风吹来,沈麓只觉凉进骨子里。
便宜爹这意思是,孩子没了?
不一会,张大麻子缓过神来,哭了又笑,笑了又哭,“人没事就好,人没事就好。”
她重复念了两句,声音里有些哽咽,大步跨进山洞内。
张天福久久缓不过来,她捂着面,压抑地哭了起来。
这时,张小麻子和马满满也从山洞里出来了,马满满怀里还抱着一个带血的包裹,想来是那没能活下来的孩子。
马满满来不及与沈麓打招呼,只捶了坐在地上的张天福两拳,让其别哭了,快把没活下来的孩子安置了去。
悲伤中的张天福这才爬起了身,同沈麓借了一件干净衣裳和一些吃食,三人才红着眼匆匆离去。
想来是去安置那孩子了。
直到三人走了之后,褚斐才惋惜出声,“可惜了,是个女娃娃,五官都长出来了。”
沈麓上前,“孩子是怎么没的?”
褚斐小声回道:“胎儿太大,大人又虚弱没力,是憋死的,我们来晚了,为了不拖走大人,我掏出了胎儿。”
他叹息道:“太伤身了,但这是唯一能救下大人的法子,日后你这朋友要好生养着,否则再想要孩子,就难了!”
这话他没敢与张家人讲,主要是怕他们承受不住,毕竟孩子刚没了,又是个女娃。
可惜了,太可惜了!
一想到他就惋惜不已,他一个外人都难受得要命,何况是局中人。
沈麓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感谢地对褚斐拱了拱手,“多谢褚大夫的出手相助,辛苦你了。”
褚斐不在意这些,“谢什么谢啊,我们两家之间就不必谈谢了。”
想到李毅允的情况可能不宜立马出发,沈麓又说道:“我们可能要晚两天出发,还望褚大夫见谅。”
她的私心是希望褚斐留下来随他们一块出发,有个刚生产完的人在,急需要大夫时时刻刻盯着。
对于这方面她两世都经验匮乏,所以她需要褚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