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磊不可置信地睁大眼,“他们……走了?我还没回家,他们就先走了?”
王岩没有吭声,但默认的态度无声地承认了一切。
段磊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大受打击。
这样的事情在末世屡见不鲜,可没体会过其中酸楚的旁人没资格去开导局中人看开些。
唐梨打量着四周环境,忽然听到细微的动静,看向屋后,“谁在哪里?出来!”
王岩赶紧解释道,“别紧张,她是跟我一起留下来的人,是段先生的护工,在段家已经干了二十年了。”
唐梨问,“这间别墅里还有其他人吗?”
王岩回答,“没了,就我们两个人。刚才慧敏是去屋后面做饭了,现在没天然气,我们都是在后面院子里烧柴火的。我们不是坏人,你先把枪收起来吧。”
唐梨望向忽然出现的陌生女人,大约四十几岁,跟林美芳差不多年纪,身材瘦削,脸色憔悴,可这并没有影响她的魅力,反而因为眉梢的愁绪增添了几分成熟女人的风韵。
这位护工年轻时,必定是个大美人。
唐梨仔细打量着她的眉眼,总觉得这人看起来莫名眼熟。
方慧敏原本在屋子后面做饭,忽然听到有打斗声,这才小心翼翼回屋,想要看看是什么情况。
可没想到刚进门没多久,就对上了黑洞洞的枪口,方慧敏被吓了一跳。
随即,她看到了跌坐在沙发上的段磊,又惊又喜,路过王岩身边时,他侧目瞥了她一眼,才让开了道。
杜衡上楼去检查房间还未回来,唐梨离三人远远的,看着段磊在护工口中确认自己父亲和哥哥弃他而去之后,眼眶通红,眼泪再也忍不住掉了下来,显然段磊很信任她。
王岩见唐梨目不转睛地盯着两人,便跟唐梨解释。
段先生平时工作忙,很少在家,段夫人在生二少爷的时候难产去世,所以大少爷跟二少爷关系不亲近。
没亲人疼爱的二少爷从小是方慧敏照顾长大的,而且她是段夫人临产前招进来的护工,抛开身份,其实就跟二少爷的母亲差不多了。
唐梨听完豪门隐秘,下意识地将眼神落到那个安慰段磊的护工身上,还不等细看,王岩就看看天色,招呼方慧敏去做饭。
此时,杜衡也回来了,他查看了楼上,除了各处溅落的血迹外,没发现什么异常。
唐梨主动跟着方慧敏去后院,他们就在人工湖的边上,挖了一个小土坑,用铁棍搭了一个支架,将铁锅吊了起来,就这么做饭。
根据王岩所述,从末世后他们就以段家别墅为据点,偶尔去附近找物资,一直都没走远。
幸好段家之前下人多,末世前刚采买过粮食,虽然新鲜瓜果不能吃了,但光是主食也能填饱肚子。
至于水源,段家有建私人水塔,足够两人吃用很久。
方慧敏正在熬粥,大白米掺杂了绿豆红豆花生等干货,闻起来挺香的。八壹中文網
唐梨随便找了个地儿坐下,视线从方慧敏扣得严严实实的衣领以及做饭时也没挽起的衣袖上捋过,状似不经意地跟她聊天道,“末世后,你就一直待在这里,没想过出去找家人吗?”
方慧敏笑了笑,“我没有亲人了。”
见唐梨难掩诧异之色,方慧敏解释道,“我无父无母,长大后处了个对象,知道我怀孕后就抛弃了我,我把孩子生下来,但因为难产缺氧,没几天就走了。我身体不好,没多久就从医院辞职,段夫人看我可怜,就招我做她的陪护,我就留在了段家。”
唐梨说了声抱歉,方慧敏却意外地坦然,“没关系,虽然女儿不在我身边,但我觉得她一定在我看不到的地方生活得很好。”
唐梨又跟方慧敏聊了几句,见柴火没了,便起身想拿点屋檐下的干柴,可不想一转身就见王岩站在正对着后院的窗口,不知道看了她们多久。
跟唐梨对上视线后,他笑着举起手中削完皮的土豆,“加个土豆在粥里好吃些。”
唐梨笑着点头,随即拿着柴火,蹲守在人工湖前,一直到晚饭做好。
天已经彻底黑了,在已经出现了变异丧尸的前提下,唐梨不想冒险在屋外点着火堆吃饭。
于是所有人都进屋,将窗帘都拉好,点了两根蜡烛,人手一碗大杂烩。
唐梨刚好坐在王岩对面,亲眼看着他吃了第一口,她才拿起了勺子。
等吃完饭,约好王岩守上半夜,杜衡守下半夜,随后王岩就带唐梨和杜衡上楼。
段磊无精打采,气色不太好,跟唐梨两人打过招呼后,就回了自己房间。
唐梨和杜衡一人一间客房,就挨着,都正对着铁门,视野很好。
进门前,唐梨摸了摸房门,轻敲了三下,笑道,“质量挺好。”
王岩乐了,“这是实木门,花了大价钱置办的。”
唐梨关上门,先将屋子简单看了一通,随即侧耳听了听隔壁的动静,房间静音效果特别棒,一点声音都没有。
唐梨打水随便擦了下汗,便躺到了床上。
屋子里的烛火熄灭,二楼静悄悄地,似乎所有人都睡着了。
一楼转角处,阴暗的橱窗前,两人身影交叠着,女人低低的求饶声回荡在室内,犹如半夜鬼魂的哀叫。
终于,摇曳不停的窗帘停止晃动,角落里恢复安静。
王岩掐着方慧敏的下巴,爱怜地抚摸着她的面颊,“今天表现得很好,等明天把他们送走了,我再好好疼你。不要闹出什么幺蛾子,我干的事情里,你也有一份儿,到时候捅出来,咱们谁也落不到好。”
方慧敏呜咽着点头,双眼被男人的脏东西糊住,只能朦胧间看清男人的面孔,好似炼狱中爬出的恶鬼,死死纠缠在她身上,要将她一起拖入地狱,就像是上天对她的惩罚。
王岩将白天被一个臭小子打倒在地,还得装孙子的愤懑发泄完,穿好裤子,就去守夜。
柔软的沙发终究比不上舒适的大床,王岩在心里抱怨段磊怎么不干脆直接死在外面,害得他还得守夜。
都这么久了,他哪天不是抱着女人睡到大天亮,一点事情都没有,就这群少爷小姐事儿多。
王岩一边打着瞌睡,一边算着时间,好不容易挨到约定的时间点,他一分都不肯多等,直接上去敲杜衡的房门。
刚敲了两下,门打开,杜衡衣着整齐,双目有神,轻关上门,就准备下楼,让王岩怀疑这个人到底睡觉了没有。
不过,王岩也知道杜衡不好惹,见他不说话,便也不去用热脸贴冷屁股。
他打了个哈欠,身体下意识地就往二楼最大的那个房间走去。
不过在推开房门的前一秒,王岩倏地反应过来,重新换了一间客房。
二楼重新恢复安静,浅淡的月光被乌云掩盖,阴影攀爬上屋顶,像是潜伏在暗处吃人的怪兽。
轻轻地敲门声响起,唐梨蓦然睁眼,看向手表,凌晨三点整,距离换防时间过去了一个小时。
唐梨打开门,冲杜衡挑挑眉,“不错,听懂了我的暗号。”
“说明我们心有灵犀,天生一对。”
杜衡神色柔和,打开手电筒,照亮楼梯,以免唐梨摔倒。
两人推开别墅大门,茂密的树林在夜风下摇晃不停,像是一个个狰狞鬼手。
唐梨和杜衡站到一处球形景观树前,如果段磊在此,一定能认出,这就是他被刀划破手的地方。
两人对视一眼,立马动手,悄无声息地将景观树给挪开,挖开松散的泥土,不过几下功夫,就对上了一双泛白的眼球。
这是一个人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