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昨天都作废,现在你在我眼前。
我想爱,请给我机会。
如果我错了也承担,认定你就是答案,
我不怕谁嘲笑我极端。
——张芸京《偏爱》
vol.1
言柏尧就这样摔门而去,一连数天没有出现。这日汪水茉乘了电梯而上,刚出电梯门,只见对门邻居家的门大开着,电钻声隆隆响,大约是在装修。
江水茉一打开自家的门,不由得吓得跳了起来,隔壁家竟然把两家相连的墙打通了。她忙抓着一个正在她屋子里走动的装修工人,吃惊又怒气冲冲地指着被打通的墙壁道:“你们在搞什么?怎么装修的?这间是我的屋子呀!”
有一个设计师模样的人大约是听到了,从两户的打通处走了过来,笑着客气地解释道:“言太太,是言先生让我们把两户之间的墙壁打通的,说是为了让孩子有更宽敞的活动空间。”
言先生!百分之百是言柏尧这个家伙,以他的财力要在这几天里将邻房的户主名字更改一下,那简直是易如反掌的芝麻小事。
汪水茉拨了电话过去,他只淡淡地道:“我已经说过了,为了小宝,你要跟我一起,这是我所能允许的极限了。”竟然比她还有理。
打了电话给楼绿乔,告诉她这件事情。楼绿乔在那头道:“他已经开始布局了,所谓瓮中捉鳖,你就是那头鳖。”她无语。
楼绿乔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水茉,有的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汪水茉:“我们两个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楼绿乔这才道:“虽然恋爱达人一直说,要忘记或者摆脱上一段感情,最好的方法是开始下一段恋情。但这几年来,你一直未曾把他忘记,像只茧,把自己密密麻麻地包了起来,自己躲在里头舔舐伤口。既然这几年也没有忘记,你没有想过试着接受他吗?或许结局出人意料也说不定——”
水茉与她的情况不同,当年水茉与言柏尧分手,她客观看来,双方都有责任。毕竟任何一段感情都有一个倦怠期,熬过来了,或许便天长地久了。熬不过来,也就分道扬镳了。
可现在两人竟然又遇上,又重新纠缠在了一起。这当中最重要的一点是水茉一直爱着言柏尧,未曾将他忘记,且他们之间还有一个最重要的纽带——小宝。
汪水茉微微苦笑了出来:“你就知道说我!你自己呢?”楼绿乔这些年不也一直如此吗?她说汪水茉就等于在说自己。是的,两人都是如此,自己吐丝自己织茧,把自己包起来,独自疗伤。
楼绿乔在那头沉默了一下,忽地口气恶恶地开口道:“我本来还不想提的,我问你,那天他怎么会出现在游乐场?”汪水茉生日那天,与她约了在游乐场见面,说是要让她跟小宝好好玩一下。
汪水茉惊讶地道:“那天你来了,看到他了吧。”语气却是肯定句。她也只是想帮秦慕天一次,让两人见上一面。
楼绿乔在那头“哼”了一声。那天若不是早到,她就不会看到汪水茉从他的车里出来了。她在车里呆坐了几分钟,终于决定打电话给汪水茉,说她临时有事情,不去了。
汪水茉叹了口气道:“这些年,他对我跟小宝很是照顾,你难道认为他这么做,只是因为我是他的同校师妹吗?”
楼绿乔冷冷地道:“这个人和我已经没有半点关系了。”在年少的时候那么那么地深爱一个人,为了他跟父母大哥决裂,为了他离家出走——可到头来呢?她甩了一下头,拒绝去想。
汪水茉又叹了口气,她并不知道秦慕天和楼绿乔之间到底发生了何事而离婚,只知道,秦慕天一个人独自回国了,从此,两人再无联系。而楼绿乔什么也不肯说,她曾经有一次追问过,楼绿乔只说性格不合,但她知道绝不可能如此简单。
她幽幽地道:“绿乔,其实你更应该开始一段新感情了。”
楼绿乔笑了出来:“你还是小心自己身边的那头狼吧。我啊,就不用你愁了!”
楼绿乔有才有貌,身段又好,气质又佳,自然有无数人追求。可是自她离开秦慕天后,什么时候开始过新感情呢?每次开始,还没有来得及发展,她就撤退了。她在某一次喝醉后曾哀伤地说过她不再懂得去付出了。
vol.2
半夜,汪水茉在疼痛中醒来。她拿起了止疼药片,起身去倒水。后来吃过了药,便觉得舒服了一些,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隐约地听见脚步声,她摸着头,其实不用想也知道,那个人肯定是他。因房子是精装修房,他只在两户之间打通,略添加了些家具和装饰物,所以第二天就可以搬进来住了。
果然,言柏尧一身休闲的装扮,不带表情地将托盘递了给她,语气冷冷地道:“早餐。”
她看了一眼,亦面无表情地道:“谢谢,不用了。”时间果然比较优待男人,他如此的打扮,仿佛这几年的时光根本没有在他身边驻留过。
言柏尧把托盘搁在餐桌上:“吃掉。”
汪水茉不得已,只得一小口一小口地吃起来。言柏尧把一个药瓶搁在她面前:“这是什么?”
汪水茉垂下眼,淡淡地道:“止疼药。”
言柏尧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汪水茉遂觉得松了一口气。
这日他不在,她终于不用在他的监视下吃早餐了,一路上心情大好。到了办公室,曼霓就跟了进来,手上提着一个东西:“汪小姐,你的早餐!”
她愣了愣,说了声:“谢谢!”曼霓是个好秘书,但从来没有给她准备过早餐啊。
曼霓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笑着解释道:“是有人放在前台,说是指明了要给你的。”汪水茉点了点头,示意知道了。
朝桌上放着的保温瓶看了几眼,淡淡的乳白色,与瓶盖上的淡粉色搭配得相得益彰。瓶身上还有几朵盛开的樱花,如流云舒展。
她迟疑着伸出手,拧开了瓶盖,温热的食物香气扑鼻而来。这是她最近这段时间天天可以吃到的燕窝粥,她不傻,自然知道这并不是普通早餐店里能买到的。到了这个时候,她也明白肯定是他了。可他不是已经回京了吗?好一会儿,她才深吸了一口气,将盖子盖上,放在办公桌远远的一角。
可一抬头总是会看到,心里有说不出的烦躁。汪水茉按了内线键:“曼霓,你进来一下。”曼霓很快敲了门,推门而入。汪水茉指着保温瓶道:“我已经吃过早餐了,你拿出去问一下其他同事,是否有人还没有吃过。”
曼霓笑着道:“好的。”提着瓶子,转身而出,刚要关门,只听汪水茉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如果都吃过了,麻烦你帮我倒掉!”语气有些停顿,却有说不出的坚决。曼霓趁关门的那一刹那,偷瞧了一下汪水茉的神色。只见她一手摸着额头,正出神,仿佛有事情困扰。
这日中午时分,言柏尧来办公室接她,被她赶到了会客室里头。汪水茉将手头的文件弄好,这才站起身,一打开办公室的大门,就听到外头大间办公室里几个女同事正在私语:“哇,真的跟你们说的一样帅哦。”
“越看越有型,再看更有型啊!”
“汪小姐和他在一起看起来好登对哦。”估计有人看到了她,所有的话语声在一瞬间戛然而止。
她隔着玻璃,自然看到了从会客室里翩然而出,嘴角扬起淡淡笑容的他,优雅成熟,不可否认,比当年的他更具杀伤力。
汪水茉一直到坐上车,才淡淡地问:“你最近很闲吗?”言柏尧转过头,挑着眉看着她,大约是不解她的话。她没好气地道:“可不可以请你没事别来影响别人?”他一来直线拉低她部门的运作效率。
闻言,言柏尧轻轻笑了出来,语调听起来似乎有点愉悦:“这个别人当中包不包括你?”
她淡然地侧过脸:“我已经发过一次水痘了。”言柏尧的笑微微僵硬在了嘴角。水痘是一种一辈子只发一次的皮肤病,生过之后,绝对不会再得此病,意思是已经免疫了。
不过————言柏尧志在必得。不是说烈女怕郎缠吗?有他在,哪怕她暂时不低头,但至少也能把所有的狂蜂浪蝶赶光!这便是言柏尧那日摔门而出后,想了几日,豁然得到的心得!
街上很是热闹,车子因红灯停了下来,汪水茉的眸光移动,停在了某处,远远地,有一面布置得很独特的橱窗吸引了她的目光,模特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裙子,外罩一件鹅黄的长袖小针织衫,黄白的搭配,清爽可人。
那条v字领的白裙,似乎跟当年加州街头的那条有些类似。隔了那么久,就算是跟当年一模一样的,也只是枉然,更何况只是类似的而已。街上熙熙攘攘,有很多拥着、牵着的情侣,那甜蜜而满足的笑容,带着满满溢出的幸福,仿佛当年的他和她。她的眸光渐渐地垂落下来。
两人在靠玻璃幕墙的角落坐了下来,从吊顶一直垂落下来的小珠串,很好地将一桌一桌隔成了略带几丝隐秘的空间。
言柏尧倒是会挑地方,这里闹中取静,因是午后,太阳散发着温暖的光线透了进来,带着几丝让人睁不开眼的闪亮。也因正是春天,这阳光让人心生喜欢。
在吃到接近尾声的时候,他看了一下手上的腕表,自顾自地道:“等下我有点事情要先到一个地方转转。”
汪水茉用筷子拨动着碗里的米饭,不置可否地道:“什么地方?”明明说好是要去接小宝的。
言柏尧喝了一口汤,才漫不经心地答道:“医院。”汪水茉“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医院离得很近,距餐厅不过十多分钟的光景。言柏尧停下车,便不容拒绝地吩咐她道:“你陪我一起上去。”
汪水茉看了他一眼,索性把疑问说了出来:“我又不看医生。我上去做什么?”
言柏尧盯着她,吐出了几个字:“是我不舒服。你陪我上去。”奇怪的是他们没有去门诊楼,而是进了医院最深处的行政楼。汪水茉只好跟着他上了电梯,亦步亦趋的,一直到他停下来,才发现已经到了院长的办公室外面。
他轻敲了一下门,里头便有人道:“进来。”推门而进,入眼的是一间颇大的房间,会客的沙发上坐着两个人,一位五十多岁的年纪,而另一位则满头华发,怎么看也应该有六七十岁了,精神却十分抖擞。
言柏尧含笑着朝那五十多岁的男子打招呼:“单叔好。”又对那白发的医生客气地道,“钱医生,您好。这次真是麻烦您了。”
那单叔笑呵呵地站了起来,自自然然地拍了一下言柏尧的肩膀道:“不错,今天很准时。”
言柏尧给双方做介绍道:“这是单叔,单氏医院的院长。这位可是大名鼎鼎的名医,钱永年钱医生,这是汪水茉小姐。”
她亦客气地微笑点头致意:“单院长好,钱医生好。”
那单院长和钱名医客气得很:“你好,你好。”
有秘书模样的人端上了茶水,言柏尧与他们闲聊了几句后,竟然伸过手,拉着她和钱医生进入了隔间的办公室。
她挣脱也不是,不挣脱也不是,还在犹豫中,那钱医生已经坐了下来,客气地道:“汪小姐,请坐!”怎么回事?他不会是给她看病吧?她愕然地转头看着言柏尧,只见他将她按在了椅子上。
结果她就是在这种霸王硬上弓的情况下被人把脉的。钱医生不愧是名医,搭了脉后,说了一大堆中医名词,大致就是一个意思,她身体很虚弱,要好好调养,假以时日,体质还是可以调好的。对于她的子宫腺肌症他亦建议保守治疗为宜,建议平时饮食清淡,不宜吃发物,忌食辣椒等刺激性食物。
再接下来,汪水茉就被迫配了一个月的中药。好在医院有代煎,钱医生开了药后,便有人过来将药方取了下去,自行去配药和煎药了,说是下班前就可以来取了。
直到上了车,汪水茉才反应过来,他居然诓她来看病。他是何时开始注意到她不对的呢?
车子里静默无言。言柏尧许久才低声开口:“钱医生说你得了子宫腺肌症,那个来的时候会疼得死去活来,是不是?”汪水茉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若不是他发现了那个止疼药,显然她是永远不会开口告诉他的。她还是在无言地抗拒他!
言柏尧阴霾着一张脸,汪水茉觉得他莫名其妙得紧。不过他不说话,也中她下怀。于是,车上就一路无言沉默。
小宝见了他,一脸雀跃兴奋的笑容,眼睛开心得眯成了两条弯弯的线,甜糯地叫着:“言叔叔!”
言柏尧的扑克脸早换成了笑脸,一把将孩子抱了起来,在原地转了两圈,又在孩子的小脸上一连亲了几口,稍稍满足后,才宠溺着开口:“小宝,有没有想言叔叔啊?”
小宝笑着点头,诚实地承认:“有想言叔叔,想死言叔叔了。”
闻言,他心情更是大悦,又凑到小宝脸上亲了几口:“言叔叔也想死我们家小宝了,更爱死我们家小宝了。”
两人正亲昵地互动着,一个可爱的小女孩正牵着她妈妈的手从大门里出来,见了小宝,停了下来,奶声奶气地说:“汪嘉轩,你爸爸真帅,比你帅多了。”说起话来,一副小大人的样子。
三个大人一听,都忍俊不禁。小宝的脸一红,从言柏尧的手臂上下来,有些不服气地看着小女孩道:“小钢琴,我以后也会很帅的。”不知为何,他幼小的心里并不想让小钢琴知道言叔叔不是他爸爸。
那小钢琴嘟起红粉粉的小嘴巴,朝他“哼”了一声:“我才不相信呢!”抬头看着她妈妈,寻求支持者,“是吧,妈妈?”
那小女孩的母亲朝她微微一笑:“这个可说不准哦,一切皆有可能啊。”
那小钢琴似乎很是活泼,不停地晃着母亲的手,道:“妈妈,那是电视里的广告词。”
那母亲将她抱了起来,道:“好了,我们要回家了。来跟叔叔、阿姨,还有汪同学说再见。”转头朝汪水茉两人颔首致意道,“再见。”两人也客气地说了声“再见”,小宝也朝小钢琴挥手:“小钢琴,拜拜。下个星期见!”
一路上,言柏尧一直逗孩子说话:“小宝,小钢琴很可爱吧?”
小宝抱着他新买的玩具在研究,听到小钢琴的名字,抬起头来,弯着圆圆的眼睛,点头:“嗯,我们班有好几个男生喜欢她呢!”
两个大人一听,都不由自主地微笑。言柏尧逗他道:“那你是不是也喜欢她啊?”
小宝头摇得如同拨浪鼓似的:“才没有。可她老是缠着我,说长大了要做我的新娘子,我才不要呢。不过我们班的陆家淮大前天跟我说,他喜欢小钢琴,让我不要跟他抢——”竟然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大通,还是多角恋。这时,连汪水茉也实在忍不住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言柏尧笑得连膀子都快酸了,还不忘夸奖他:“我们小宝真厉害,这么小就已经找好老婆了。”
小宝脸红了,大约有点不好意思,不依道:“我才不要呢。小钢琴虽然长得还不错,可是她很烦啊——”一时间,小小的车厢里,笑语盈盈。
绕道去医院里取药。汪水茉下车后,言柏尧转身看着正玩着的小宝,柔声细语地道:“小宝,言叔叔问你一件事情,可以吗?”
小宝点了点头,软软地应道:“好。”
言柏尧沉默了一下,道:“小宝,会不会想你的爸爸?会不会想见他?”
小宝依旧在玩小汽车,诚实地点头道:“会啊。”言柏尧心头一抽,一种叫做心疼内疚的情绪漫山遍野地弥漫了上来。
小宝过了几秒钟,又软声说道:“不过,妈妈说爸爸并不知道我的存在,我是妈妈偷生的。所以我跟别的小朋友不一样哦,我没有爸爸哦。”原来她一直是这么对小宝说的。言柏尧紧捏着方向盘,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也不敢看孩子娇嫩的脸蛋。
忽然,小宝转过头,稚声稚气地问:“言叔叔,你是不是在追我妈妈?”
现在的孩子都是鬼灵精,什么都懂!言柏尧含笑着伸手揉了揉孩子柔软的头发:“是啊!你不同意吗?”
小宝的眼珠子骨碌碌一转,好像在考虑什么似的,但好一会儿,还是老实地回答:“我不知道耶。”他是很喜欢言叔叔,可是他如果成为他爸爸,那以后真的爸爸来找他,怎么办?小宝纠结不已!
言柏尧又怎么会知道小宝心里头那么多的想法,正欲再多说几句,就见汪水茉已经从不远处走了过来,他忙对小宝道:“小宝,刚才我们两个说的事情,是秘密哦。不能让妈妈知道!”
小宝点了点头,软软地答应:“好,我们来拉钩上吊。”
说着伸出了小手指,小小的仿佛是易碎却无价的玻璃。言柏尧微微一笑,也伸了过去,两根手指一粗一细,一长一短,略略钩了一下,大拇指对碰着:“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汪水茉拉开车门,看到的便是这个场面。她怔了怔,才发问:“什么事情?”
只见那一大一小默契地转头朝她回道:“秘密。”竟异口同声。
后来,小宝大约有些累了,趴在她怀里睡着了。他在地下车库停了车子,绕到她这边帮她打开车门,又从她手里轻轻地接过孩子:“我来抱,他很重。”
小宝的确越来越重了,有时候连她自己也几乎不能相信,当年的小宝,由于早产而羸弱瘦小,放在一堆手长脚长的外国小孩中,就跟小猫似的不起眼,可如今已经长成如此可爱的模样了。笑的时候,仿佛满天的星光都聚集在他眼里似的。
才刚进了屋,小宝就揉着眼睛,醒过来了。从言柏尧手里下来,才转了个身,就发现了那扇相连的门,走上前去,好奇不已地指着问汪水茉:“妈妈,我们家怎么多了这个啊?”看来真的不能随便忽视小孩子的发现能力和好奇能力。
汪水茉不答,挑着眉毛看着他,意思是你自己解释。只见他蹲着身子,揉着孩子的头发道:“言叔叔现在就住那里,通过这扇门就可以到了,小宝要不要过来玩?”说罢,走去拉开了门,一副极期待小宝去玩的样子。
小宝一听,发出“哇”的一声,便撒开小腿跑到门边,头一探,果然看到了那头的客厅,随即又发出了“哇——”的一声,这才抬头道:“好棒哦,言叔叔的家跟我们的家是连着的。”
言柏尧笑着,大力邀请道:“要过来玩吗?我们一起玩遥控车!”小孩子一般都受不了这种诱惑,小宝也是,转过头,征求母亲的同意。小宝的眼睛里头满满的都是渴望,任谁也无法拒绝,汪水茉点了点头。
vol.3
才回了房间给小宝整理好衣物,放在手提包里的手机就响起了熟悉的音乐。汪水茉取出电话一看,屏幕上跳动着的是一串不认识的电话号码,显然是个陌生来电。按下了接听键,一个很好听的女声传了过来:“请问是汪水茉汪小姐吗?”
对方直接点名道姓,但声音分明是不熟悉的。汪水茉捏着电话,迟疑了一秒:“请问你是?”
那头的女子开门见山,声音亦清脆大方:“岑洛璃。”
他的未婚妻找上门来!她反而成了第三者!这样尴尬的场面还是遇到了。汪水茉不知自己可以说些什么,但她还未开口,岑洛璃已经道:“现在方便见个面吗?我正在你们小区的xx咖啡会馆里。”岑洛璃的口气坚定,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她心里知道,这其实是迟早要面对的。汪水茉沉吟了几秒,终于答了一个“好”字!
挂了电话,汪水茉在房间里静坐了一会儿,才出了门。
美艳大方的岑洛璃,正优雅地用银小勺搅着咖啡,见她进来,缓缓放下小勺,淡淡微笑:“汪小姐,请坐。”
汪水茉在岑洛璃的对面落座,开门见山:“岑小姐,有什么话请直说吧。”她可不会单纯地认为岑洛璃只是有时间请她喝咖啡这么简单。
岑洛璃含笑道:“汪小姐,不先点杯喝的吗?”
服务生灵巧地递上了菜单。汪水茉没有打开,只说:“一杯蓝山,谢谢。”服务生应声而去。
岑洛璃这才道:“汪小姐应该知道,我找你所为何事吧?”
汪水茉点了点头,亦不躲闪:“明白,但是我认为你找错人了。”
岑洛璃从皮包里拿出了一大摞东西,推至汪水茉面前:“看了这些,汪小姐还认为我找错人了吗?”汪水茉的目光移向了那一摞照片,主角是他和她,背景有好几个地方,有在他们家楼下,有在她办公室下面,有餐厅,还有小宝学校的。
岑洛璃道:“我还以为柏尧找了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如此有吸引力——原来是你。”她其实见过汪水茉几次,但因为只不过是点头之交,再加上每次见面都有很多人,所以也没有留下多大印象。一直到侦探社将照片交给她之后,她才惊觉这个女的竟是她认识的。
汪水茉只觉得仿佛是电视剧的情景在自己面前上演了,原配拿着照片要第三者跟自己的老公分手。接下来那一句,如无意外应该是——你要多少钱才肯离开他?
汪水茉淡淡一笑,只道:“岑小姐,你真的找错人了。”
岑洛璃冷哼道:“我想我请的私家侦探还不至于用移花接木的方法来糊弄人,这些照片怎么回事还是要请汪小姐解释一下。”
汪水茉看着她,一字一顿地道:“岑小姐,这是言先生的问题,与我无关。你如果想知道答案,你可以直接去问他。”她起身,准备离去。
岑洛璃也霍地起身,语调已全然冰冷了下来:“汪小姐,我奉劝你一句,聪明人要懂得适时而退。言家不可能会接受你的,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汪水茉回过头来与她对视:“岑小姐,今天我肯来见你一面,只是希望跟你说清楚。然后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言家的事情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岑洛璃冷笑:“汪小姐,只要你跟他在一起,言家的事情又怎么会与你无关呢?希望你明白,就算我跟他解除了婚约,言家也是不会接受一个带拖油瓶的女人。”岑洛璃一点也不明白,为什么言柏尧会喜欢一个带着孩子的女人。自己到底是哪点不如这个叫汪水茉的女人了?!为什么,他会对着汪水茉露出那么灿烂的笑容,而对她,一直冷冷淡淡地客气?!
汪水茉本是想请岑洛璃以后不要再来打扰的,毕竟言柏尧跟她的事情,从来都是他们之间的事情,但岑洛璃竟敢说小宝是拖油瓶。她这辈子最痛恨的就是别人叫小宝是拖油瓶!汪水茉嘴角微勾,轻轻地笑了出来:“岑小姐,不知道是你给的指示不对,还是你请的侦探社太过蹩脚了,你没有查到最重要的东西。我给你个建议,你可以从美国加州查起,我保证你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她顿了顿,继续道:“还有,我儿子他不是拖油瓶。你这三个字若在言柏尧面前提起的话,我相信你们的婚约会解除得更快。另外,事实上如果你能让他离开的话,我还会深深地感谢你!我先走一步,再见。”
岑洛璃从来不笨,听了她的话,起先是愣了愣,随后似乎有些明白了过来。岑洛璃望着她,竟不由得退了一步:“你的意思是……”
汪水茉没有回头:“我没有任何意思。再见。”
再柔弱的女子,在自己的孩子前面都是一只老鹰,为他抵挡一切伤害。无论岑洛璃是否还会继续请侦探社跟踪他们,但相信以后不会再来找她了。岑洛璃跟言柏尧要怎么牵扯,与她无关。如果没有人愿意陪着起舞,再好的戏码也会被架空吧。不论如何,她不愿陷在别人的戏里费力表演。
她也不愿去想岑洛璃是否真的会去向言柏尧要解释,若是岑洛璃不在意言柏尧,今天怎会将她约出来?可就算在意,并且真的查出了小宝的身世,对岑洛璃而言,事实只会更加残酷——汪水茉肯定岑洛璃是不敢将这个秘密透露出去的。事实上,她也清楚,以言柏尧的强势,小宝这个秘密在言家也保留不了多久了。
回到了屋子,小宝还在他那里,偶尔两人的欢笑声从微开的门里透过来,更显得她这一头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的。
她怔怔地回了卧室,继续方才的整理。转头忽然发现了异样,床上竟然多出了一个纸袋子,外面是黑色的logo,应该是品牌的名字。但她这么瞧着,竟觉得有几分眼熟。
她迟疑缓慢地打开了纸袋,将东西取出,白色的小纱裙,典雅美丽,另外还有一件鹅黄的小针织衫,分明是她方才在车子里注意到的那一件衣服。原来他也看到了,原来他也还记得!仿佛心事被人窥视,汪水茉的心里泛起异样的波澜。
接下来的日子,他就如同一个影子,时刻不停地出现在她面前,早上给她和孩子安排了早餐,接送孩子,还跟闹钟似的一天两次提醒她吃药。
有时候,她竟会有种错觉,仿佛他对她是很好的,仿佛他与小宝和她,是真真正正的一家人。可有时候,又禁不住懊悔自己的可笑,忘了当初是耗费了多少时间才令自己相信,没有他,她也能活得足够好。
比如现在,曼霓正等着她在文件上签字,放在手边的手机就响起了叮叮的短信声,提醒她有短消息未看。她仔细地浏览了一下文件,这才签好名递还给曼霓。
果然,手机里是他的简讯:“中药时间到了,记得喝光。”简简单单的几个字透着屏幕出现在了眼前,她看了一眼,放了下来。
抬头,只见曼霓还没有走,见她放下手机,这才报告道:“汪小姐,晚上你有一个饭约,是请设计院的人吃饭。对了,要带上小顾吗?”
她沉吟了一下,道:“不用了,让她早点下班吧。”
最近汪水茉发现顾真真有时候有些精神恍惚,忽笑忽皱眉头,大约在恋爱吧,恋爱中的人多半都是如此,容易患得患失。工作应酬最是难熬了,还是让顾真真舒舒服服地早点下班,跟男朋友约会去吧。
曼霓知道她一向不喜欢应酬,所以能推的都尽量帮她推掉。这个推不掉的话,就表示很重要,她是没有法子逃掉了。
下班后,她带了曼霓和负责设计这一块的项目经理一起过去。设计院过来的全部是男性,见了她们,态度很好,皆笑容满面的。梁经理给双方做了一下介绍:“汪小姐,这位是顾之森总设计师。”
顾之森这个名字,她倒是熟悉的,因负责他们项目的总体设计,所以通过几个电话,人倒是第一次见。竟然很年轻,顾之森看上去不过三十来岁,彬彬有礼地伸手与她相握:“想不到汪小姐的声音好听,人竟然也如此年轻漂亮,真是失敬失敬。”笑的时候,眼里头仿佛有流星滑过,让她微微一怔。
她浅笑着颔首:“顾总才是年轻有为,以后很多地方要请顾总多多帮忙呢,希望你不会嫌我们麻烦。”顾之森点头而笑:“怎么会呢!只要汪小姐开口。”
双方一一握手后就入座了。几乎一桌子的男士,喝起酒来也颇爽快,一杯接着一杯。好在曼霓素来会应酬,酒量也好,便替她一一挡了过去。
到后半段,双方也颇熟了,那顾之森正好坐在她边上,他端了一杯酒,敬她道:“汪小姐,我们是第一次见面,这杯酒我是一定要敬你的。我先干为敬。”说完,就一口气喝了下去,将杯子倒了过来,滴酒不剩。
汪水茉见情形推托不了,只好道:“顾总,我真的不会喝酒。要不这样,一杯我是绝对喝不了的,我随意怎么样?”
顾之森微微一笑:“难得汪小姐肯赏脸,随意就随意。”此例一开,后面的人都纷纷上来要求她随意。
她其实真的不会喝酒,随意的一口,这么一圈下来也不少。到了结束的时候,她已经有些许醉意了。曼霓扶着她,一路到了门口。
顾之森帮曼霓拿着包站在一旁,问道:“汪小姐住哪里?”曼霓说了一个地址,只见顾之森忽然就笑了:“怎么这么巧,xx路的,我也住那个小区。如果你这位秘书大人放心的话,我帮你送汪小姐回家。”
都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既然人家顾总都这么说了,曼霓也不好意思推托,只好道:“麻烦顾总了。”
顾之森回之一笑:“我也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曼霓扶着汪水茉坐进了副驾驶位置上,关车门之前,又道谢了一声,将具体的地址告诉了他。顾之森道:“放心吧,我会完好无损地将她送到的。少一根头发,你唯我是问。”
曼霓笑了笑,挥手道:“谢谢顾总,再见。”
一路上很安静,只有淡而舒缓的轻音乐婉婉转转地飘荡着。顾之森偶尔转头,便见汪水茉侧靠在车座上,细细碎碎的头发,柔软地覆盖到了下巴,发色乌黑闪亮,衬得她的皮肤雪白细腻。她的脸很小巧细致,跟时下的女孩子很不一样,只化了很淡的妆,若有若无的,清淡如兰。
他以前跟她通过好几个电话,手下的几个工程师也有人跟她打过电话,当时有人挂了电话就曾说:“凯祺的汪小姐,声音怎么这么好听啊?”的确很是好听,柔柔软软的,沁人心脾。但马上有人在旁边泼冷水了:“拜托,声音好听的女人,百分之九十八长得像恐龙。”此话一出,办公室里的光棍们一致点头同意。
结果今天大家一见面,就呆住了。如果这像恐龙的话,估计全城的男士都愿意为恐龙而献身了。于是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心照不宣地交换了一下眼神,暗暗地失笑。
顾之森扶着她出了电梯:“汪小姐,钥匙呢?”
汪水茉只觉得头昏脑涨,整个人迷迷糊糊的,听到有人好像在问她要钥匙,摸着头,迟缓地道:“包——包里。”顾之森接过她的包,正准备翻找,此时只听身后一个声音冷冷地传了过来:“放开她。”
顾之森愕然地扶着她转过身,只见那声音的主人已经伸出手,将她半搂半扶地抱住了,警惕的眼神盯着他各种打量:“你是谁?”
顾之森:“你又是谁?”
言柏尧看了一下怀里醉成一摊的女人,此刻肤色如晕,比平日里更娇媚好看了几分,心里又恼又气,冷声道:“不管你是谁,人你已经送到了,可以回去了。”
顾之森淡淡一笑:“我也不管你是谁,我今天是送汪小姐的,我要将她安全送到家里。这里,只是她家门口。我对汪小姐负责,就不能将她这样随随便便地交给一个旁人。这年头,犯罪分子无孔不入!”他不是傻瓜,自然看得出面前这个男人对她有种独占欲。
言柏尧突然笑了,语气缓和了下来:“不好意思,是我态度不好。但——你明白的啦。哪个男人看到自己的老婆喝成这样回来,会好脾气呢?”
这下倒是顾之森吃惊了:“汪小姐是你老婆?”
听他的口气,这还是不信!言柏尧淡淡微笑,凑到汪水茉耳边道:“老婆,来,我们回家了。”
她其实一直迷迷糊糊的,只知道有人在耳边说个不停。一直到有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唤了声:“老婆。”这个声音好温柔、好熟悉,几乎让她的心也痛了。她努力地想抓住,用力地睁开眼。
他的脸真的出现在了面前,眼角轮廓一点也没有变化,她微微一呆。但移开了眼,蒙蒙胧胧看到了电梯,又看到了眼前站着的另一个人,略略清醒了一些。她轻轻摇了一下头,想使自己更清醒些。
言柏尧将她拥紧,微抬了下巴,道:“谢谢你将我老婆送过来。不送!”听到他又说了一句老婆,她整个人轻轻一颤,猛地用力一推,试图将他推开道:“走开。谁是你老婆?”
整个人跌跌撞撞地从言柏尧的怀里挣扎出来,扶着墙,朝顾之森道谢道:“顾总,今天谢谢你了。”言柏尧满脸铁青,却完全无可奈何。
顾之森欠身一笑:“是我的荣幸。既然汪小姐到家了,那我就回去了。请早点休息,再见。”
汪水茉摸着头:“再见。”
言柏尧一脸愠色地看着电梯的门在他面前合上,伸手过来想扶她。她用力一甩:“放开。”他用力一扯,把她整个人拉到怀里,一个打横,就抱起她进了屋。
言柏尧是用扔的,把她扔进了柔软的被褥之中:“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的那点破酒量,喝成这个样子,你疯了不成?”
她喝醉与他何干?他又不是她的谁!汪水茉幽幽地笑了出来:“言先生,你的关心我心领了。但我的事与你无关。”
他的脸俯了过来,目光幽深如墨,看着她,咬牙切齿地道:“你再说一次跟我无关试试!”
汪水茉喝醉了,不怕死地撞向了“南墙”:“除了小宝,我们本来就没有任何关系!”
下一秒,言柏尧的唇已经狠狠地压了下来,夹着雷霆万钧的怒气,重而狠地在她柔软的唇上吸吮撕咬。她所有抗拒的声音都无望地消失在了他的口中,只感觉到他浑浊而急促的呼吸,湿而热地扑在她脸上。她如溺水般地拼命挣扎,踢他,踹他,打他,可怎么也无法将他推开:“言柏尧,放开我,你给我走开——滚开——”
他仿佛铁了心,始终不肯放开半分,带着决然,手疯了似的扯着她的衣衫,单薄的衣物怎么经得住如此的揪扯呢?不过数下,衣物就已经凌乱地被他扔在了地板上——如同她与他之间的爱恨嗔痴,怎么也逃不过宿命的沉沦。
四周一片漆黑,什么都是暗暗的,喘息声渐渐低了下去,最后恢复如常。她有些昏沉地蜷缩在柔软的被子里,身子亦是软软的,没有一点力气。他的手臂环着她的腰肢,大手扣在了腰畔,仿佛是禁锢又仿佛是宠溺。
她后来好像睡了片刻,又像没有。他霸道地占据着整个床铺,将她搂在了怀里,再加上这里是他的地盘,所以被褥间全是他慑人的男性气息。如此熟悉,以至于有好几个瞬间,她以为还是在加州的公寓里。这些年来所发生的一切,包括小宝,只不过是她的一个梦境而已。
想到小宝,她这才清醒了些,头因酒精的缘故,依旧有些涨而晕乎。她不知哪里生出了一股力气,抓着他手掌,一根一根地用力掰着他的手指,想要挣脱他。温香软玉在怀,他本来已经有些睡意蒙胧了,她的动作虽然不至于会弄痛他,可他也被她给弄醒了过来。在她耳边,他沙哑地问道:“怎么了?”语气低沉,仿佛带着情人间特有的亲密呢喃。
她不说话,手却用尽了气力,死死地掰着他那一根一根的手指,可她掰开一根,他就扣一根,她再掰一根,他再扣一根——她所做的,到最后一切都只是徒劳而已。她终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不甘地放弃了。
他将她揉得更紧了些:“快睡吧,嗯?”
她沉默着,只觉得说不出的委屈,冷冷道:“放开我。”
他不语不动。她道:“言柏尧,我说最后一遍:你放开我。”
他没有放,呼吸缓缓地喷在她光洁的颈上,有些痒有些酥麻。她一伸脚朝他踹去,重重地踢在他的腿上:“放开我!放开——”
汪水茉狠了心,用尽了力气。言柏尧并没有躲闪,手亦没有放忪半点。一直到她无力再踹了,才轻轻地在她耳边吁出了口气。
他这样子的无赖和霸道,她忽然生出了无尽的绝望和愤恨,她冲口而出道:“好。我答应你。我把小宝的监护权让给你。请你立刻离开!否则我就报警。”
言柏尧骤然起身,一把抓着她的肩膀。黑漆漆的房间里头,她竟然可以看清楚他眼里的森森寒意,尖锐如如针。他磨着牙一字一顿地道:“你说什么?!”
汪水茉别过头:“我同意把小宝的监护权让给你。请你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了。请你滚开。立刻!”
言柏尧摔门而出。
汪水茉被“哐”的这一声震了震。她环抱着自己,怔坐了许久后。
小宝熟睡着。她一看到小宝天真无邪的睡颜,就瞬间后悔了——她大约是疯了。她怎么会跟言柏尧说这些话呢?
但言柏尧明明不是得偿所愿了吗,为什么那么生气地离开呢?汪水茉弄不明白。
她依偎在小宝身畔,嗅着小宝身上特有的味道,不知不觉便朦胧了过去。沉沉熟睡中,隐约听见小宝对她说:“妈妈,我去找言叔叔。”
她疲乏地睁开眼:“好。冰箱里有蛋糕,饿了就自己拿。”
小宝欢快清脆地应了一声,就一溜烟地跑了。他打开了与言叔叔家那扇相通的木门,兴冲冲地去找言柏尧。一进去他发现言叔叔身上有好浓烈好难闻的酒味。言叔叔不会是生病了吧?他想起他每次不舒服,妈妈总是第一时间会摸他的额头。小宝犹豫着走到他身边,依样画葫芦地伸出小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没有很烫——应该没有生病吧。
言柏尧因他的碰触而骤然睁眼,他见了是小宝,怔了怔后慢慢地笑了。他将他小心翼翼地搂抱在怀里:“小宝,我的小宝——”
他一直一直不放开。小宝只觉得自己开始无法呼吸了,他开始挣扎了起来——忽然间,只听言叔叔说:“小宝,我是爸爸。叫爸爸。”
小宝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看着他,他只觉得自己的头昏昏的,鼻子不知道为什么也开始发酸了起来。最后,他“哇”地一声大哭了出来。言叔叔肯定是生病了?!他怎么会是他爸爸呢?!
言柏尧听见他的哭声,顿时清醒了数分,手忙脚乱地放开了他:“小宝,你怎么了?”
小宝一下子转身便跑了。
汪水茉见他哭着回来,吓到了:“小宝,你怎么了?”
小宝抽抽噎噎地道:“妈妈,言叔叔生病了。”
“他生什么病了。”
“反正他得了很重的病,都病糊涂了。他居然说他是我爸爸。妈妈,言叔叔是我的爸爸吗?”
汪水茉来到言柏尧家的时候,他在躺在沙发上,又醉死过去了。木几上有三个空瓶子,清一色的烈酒。想不到数年不见,他酒量倒是见长了,这三种烈酒也能混着喝。
“言柏尧,你给我起来。”
言柏尧缓缓地睁开了眼,皱着眉头看了她一眼,复又闭上。看来他好得很,能喝三种烈酒,能跟小宝说他是小宝的爸爸。汪水茉转身欲走。
下一秒,她的手被他捉住了,言柏尧轻轻道:“水茉,不要走。”
“你不要再离开我了,好吗?”
“我以前说的分手都是赌气的。不是真的——”
汪水茉的心脏难受的重重一抽,她试图甩开他的手:“你喝醉了。好好睡一觉吧。”
“不要走。我再也不会让你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