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口外,那人随手一箭,射死了一名六品武夫。
再一箭,射杀一名死太监。
除了何长安暗中弄死的五人,剩下的黑衣人一看情形不对,纷纷向外猛扑,便要突围逃逸。
三五十斩妖使悄然出现,人人弯弓射箭,箭如雨下,只几个呼吸,那些黑衣人便一个不剩的、全部毙命。
‘大爷的,这便是斩妖司的实力,乖乖神……’
何长安躲在暗处不敢露头,眼看着那些七品武夫沉默着死去,心里还是感觉挺爽的,觉得自己这次终于抱了一根粗腿。
“果然是夜神教余孽。”巷口外,罗大器缓步走来,眉头紧锁,丝毫没有全歼敌人的喜悦。
“对斩妖司的人都敢下手了,这些狗东西的依仗是什么?”地阶斩妖使徐简从一间草房上跳下来,翻看着那些黑衣人尸身,也是疑虑重重。
“依仗?自然便是他们了。”罗大器凌空一抓,黑暗中一名身穿红衣的尸身飞出来,吧嗒一声,软哒哒掉在地上。
“宫里……”
这话,大家没有说出口。
斩妖司直属大唐皇帝,只对皇帝负责,可以监察文武百官、兼管天下修行者,同时负责斩妖除魔……
但是,却无权过问后宫。八壹中文網
“要不要上报给郑公?”徐简指了指地上的死太监,皱眉问道:“罗头儿,这个……带去斩妖司?”
“算了,郑公那里我说明情况即可,牵涉后宫……都化了吧。”罗大器说着话,颇有深意的看向何长安的藏身之处,笑道:
“徐简,你手底下的这名黄阶斩妖使,心狠手辣,猎杀意识不错。”
‘大爷的,会不会说话……这是杀伐决断,咋就成了心狠手辣……’
何长安嘴角抽搐,从隐身之处站起身来,遥遥向罗大器、徐简两位领导躬身行礼,没敢多说一句话。
人是领导,还辣么牛逼……
“这小子是杨震举荐的,跟脚清白,打架不要命,还有点血性。”徐简看一眼何长安,认真的对罗大器说道。
“武道底子打的不错,九品修为,使用下流手段击杀五名七品武夫,有点意思。”罗大器淡然说道。
“嗯,这狗日的还行,比读书人还脏,下手也狠毒,有点道门的传承……”徐简附和道。
“……”
大唐读书人说话不靠谱,特么的这武夫说话,简直废耳朵……
明明是欣赏,偏生听得他心惊肉跳,忍不住就想站出来争辩几句:‘大爷的,老子真不是那种人,我……’
“那就让他在外面、继续历练?”徐简躬身问道。
“呃、算了,夜神教余孽盯上他了,还是小心为妙,”罗大器瞅着何长安,若有所思的说道:“让他去镇魔塔吧。”
“对了,能熬过今年冬天,你带他来见我。”罗大器补充一句,扬长而去。
何长安听到满头雾水,但看徐简的脸色,他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太妙,嘀咕着那位罗大器是不是给自己挖一大坑。
那个镇魔塔……很危险?
……
黎明时分,收拾完战斗残局,徐简带领这一众斩妖使回去了,何长安借口还有几样东西要带走,回到自己租住的小院。
花了二两银子,屁股一拍就走人,总感觉有些吃亏。
他第一时间想到了阿酒。
他将一大包袱儒家典籍包好,坐在上房廊檐下,看着东方泛白,些许晨雾、云霭开始隐晦的变亮、变红,最后终于化为一抹朝霞。
来到大唐,这是他第一次看日出,心里却没有任何的兴奋、激动。
危机四伏,步步凶险,这个大唐让他觉得憋屈。
不过,情绪低落归情绪低落,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何长安心里亮堂;所以,在等待阿酒的这段时间,他默默搬运大小周天,修炼之事一点都没落下。
日上三竿时,阿酒果然来了。
他翻墙而入,刚一落地,就看到何长安笑吟吟的瞅着他,不由得心里一虚,讷讷说道:“咳、翻山越岭习惯了……”
何长安笑了。
这个阿酒,即便是来到长安城两年,心里装的却还是深山老林,这份心性、就很难得了。
他摸出一把钥匙丢给阿酒,笑道:“帮我看一段时间的家。”
没说借一个院子给阿酒落脚,却反而开口让他帮忙,何长安突然觉得自己也算个小机灵鬼。
阿酒一愣,问道:“怎么,你要出去?”
“嗯,单位、咳,衙门里有个任务,可能需要外出一段时间,”何长安拍了拍阿酒的肩膀,“米面菜蔬自己想办法,哥哥没银子啦。”
阿酒捏着那把钥匙,欲言又止,憋了好几个呼吸,方才说道:“那、你小心。”
“会的。”何长安扛起一包袱书,转身就走。
临出门,他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问一句:“对了阿酒,你剑法厉害,怎么不修炼内力?”
阿酒一脸茫然,问道:“为什么?”
‘我咋知道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一种感觉吧,”何长安放下包袱,在里面翻检几下,挑出一本小册子丢给阿酒,
“看看这种功法,你需要不,如果需要,回头我帮你寻一包袱。”
阿酒接过小册子,翻开一看,上面三个大字:食气决。
“武夫的修炼功法?”阿酒显然有些鄙视,“打熬筋骨皮肉,的确不错,但……”
阿酒突然停口,看着何长安转身出门的背影,呆了呆,道:“我欠你一双鞋,一顿酒肉,一个落脚之地。”
何长安脚下顿了顿,却没有停步,一声不响的扬长而去。
……
长安城南,三十里处,太华山上。
书院。
院长捏一枚棋子,沉吟连连,却不知该落到哪一点上,不由的有些气恼。
杜十三、温太原二位大儒躲在一边,开启‘心有灵犀’小神通‘窃窃私语’……
‘杜十三:何长安那小子贼鸡的不是一般,就连院长都推演不出准确位置。’
‘温太原:嗯,此事透着一丝古怪。’
‘杜十三:要不、你推演一番?’
‘温太原:等院长推演不出时,老夫再行推演,总的照顾那老匹夫的面皮呢。’
‘杜十三:说的是,院长老匹夫干啥啥不行,吹牛水淋淋。’
‘温太原:哈哈,是吹牛逼、水淋淋吧。’
‘赵正:放屁,谁跟你们两个老匹夫一样,最爱桃红柳绿、勾栏听曲……’
‘赵正:咋、不说话了?’
‘赵正:静坐常思己过,闲谈莫论人非,你我是读书人,得有点读书人的样子吧,两个老匹夫、老色批,臭不要脸的杜十三、书品不行的温太原……’
瞅着一脸正气、勃然大怒的院长,温太原、杜十三相视一笑:“来,咱们下一盘。”
噼里啪啦一阵响,二人落子如风,顷刻间、便有数十黑白子落在棋盘上。
二人齐声斥道:“狗贼何长安无处遁形!”
棋盘上,一枚黑子‘吧嗒’轻响,翻了一个身,滴溜溜在棋盘上滚动起来,最后落在一点上。
“咦,天元成了禁着点……”
三位大儒面面相觑,半晌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