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点半的时候，沈千寻出现在晨光补习社楼下，经过水果摊的时候，她顺便买了一袋橘子，刚要上楼的时候，就看到一个男人直冲冲的从楼上跑过来，后面就传来女人的尖叫声：“狗娘养的东西，白嫖不想给钱，还想偷老娘的钱……”随即就看到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赤脚从楼上冲下来，追着男人打着，住在楼下商铺开店的人对这种事情早就司空见惯了，这是有名的凤楼，这种不给钱就要走的人见多了，他们骨子里对那些“援交女”也是唾弃和瞧不起的。男人经过沈千寻的时候，沈千寻手中的袋子突然掉落下来，橘子沿着楼梯滚落，男人一个不注意，一脚踩在橘子上，狼狈的从楼梯上滚下去，追在后面的女人愣了一下，连忙冲过去揪住男人一阵厮打，男人还准备还手，一群女人从楼上追下来，一起围殴男人。她们都是援交女，平日里或许会拌嘴会吵架有矛盾，但是对外都是一致団结的，因为她们心里很明白，除了同命相连的她们，没有人会帮她们了。前世，沈千寻也沦落风尘，对这些女人，她不是同情，而是感同身受，有头发的谁愿意做秃子，不过就是被逼得走投无路，生不如死的选择罢了。沈千寻抬眸就看到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站在楼梯口，她的瞳孔有些浑浊，可能是熬夜的原因，目光透着森森凉意看着自己，仿若洞悉一切，猜到刚才她是故意松手让橘子滚落，让那个男人滑倒。女人有一头大波浪，涂着鲜艳的口红，颧骨有些高耸，身上就穿了一件丝缎吊带睡衣，那股子冷傲的气质，在一群援交女中显得鹤立鸡群，与众不同。沈千寻只是看了看女人，什么也没说，这一世的自己，和这些人似乎也没有那么多话要说了。“我家小千寻这么早就来了？”
季凉川大概也是听到楼下的动静，出来看热闹的，意外的看到沈千寻居然来了。今日的季凉川又恢复了初见时那副邋遢的模样，胡子拉碴，身上穿着一件看不出身材的宽松大衣，一双人字拖，任谁都不愿意多看一眼，哪里还有半点帅气小鲜肉的影子。大波浪女人抬眸瞥了一眼寒酸邋遢的季凉川，又看了看沈千寻，她也知道，这个男人是二楼补习社的老师，在这个地方开补习社，真不知道这男人脑子是不是进水了，不过也难怪，他价格便宜，还是有些学生愿意来的。可笑的是，那些平日里不管事的爸爸，在这时候会很积极的送孩子来补习社，显然醉翁之意不在酒。季凉川走到沈千寻的面前，自始至终都没有去看那个靠着墙壁站着的女人，他看了一眼楼梯上散落的橘子，“你买的橘子？”
“嗯！”
沈千寻应了一声，“可惜了！”
季凉川轻笑，丝毫不在意，弯腰捡起地上的一个橘子，“剥了皮还能吃。”
沈千寻诧异，怔怔的看着季凉川剥开一个橘子，塞了一瓣橘子送入口中，朝她狡黠的眨了眨眼睛，“挺甜的，你尝尝。”
季凉川说着，当真就将橘子送到沈千寻的唇边，沈千寻微微蹙眉，倒不是嫌弃，只是没想到季凉川会这般淡定的捡起地上的橘子继续吃。站在楼梯口的卷发女人看着眼前这对男女，眼底一片幽邃，似是陷入了遥远的回忆，又好像是在探索这两人的关系，不像是老师和学生那么单纯。沈千寻对上季凉川那双清澈的瞳孔，缓缓张开嘴吃下了他送来的橘子，甘甜瞬间在口中化开，季凉川的眼睛亮了，那眼神是沈千寻读不懂的色彩。“你有没有洗手？”
沈千寻瞪了季凉川一眼，一如既往的嫌弃。季凉川哈哈大笑，“小千寻，你都吃完了，才想起问我有没有洗手？让我想想，哎呀，我好像刚上过厕所出来。”
季凉川故意恶心沈千寻。“季凉川，你个畜生。”
沈千寻抬腿就踢了季凉川一脚，季凉川也不躲，笑的格外开心。沈千寻扭头就上楼，从女人身边经过的时候，忍不住抬眸多看了女人两眼，女人靠着墙壁，低头点了一根烟，垂眸看着楼下打成一团的姐妹。沈千寻从书柜里拿出季凉川一早就给她准备好的试卷，刚坐下准备刷题，季凉川就进来了，手里还端着一盘草莓，放在沈千寻的面前，“小千寻今天这么乖，奖励你草莓。”
沈千寻翻了一个白眼，她又不是小孩子，要什么草莓。季凉川摘到脸上的伪装，恢复了真面目，坐在沈千寻的对面，捏起一颗草莓送到沈千寻的唇边。沈千寻有些厌烦，“季老师，别打扰我学习。”
“乖，吃了这草莓，我还有好东西给你。”
季凉川笑眯眯的诱哄着。沈千寻挑眉，“你能有什么好东西给我？”
“你功课落下这么多，短时间要想追上，你觉得我会有什么好东西？”
季凉川反问。沈千寻盯着季凉川不说话，季凉川再次晃了晃手中的草莓，“乖，这次我可是洗了手，洗的很干净呢！要不你先闻闻香不香。”
沈千寻不想陪他胡闹，张嘴就吃下了草莓，“好东西呢？”
季凉川得意的拿出一本笔记和几张试卷，“这可是燕京名校的内部模拟试题，不轻易外泄，还有这份笔记，燕京大学的学霸当年高考前整理的所有重点，据我所知，这东西，早就被八旗圈子垄断了。”
沈千寻愣了一下，虽然有些意外，但也没有太大的震惊，毕竟前世季凉川的确有能力培养出了一个高考状元，如果手里没有资源，不见得能让前世那个普通学生逆风翻盘，只是这一世遇到的是自己这个学渣，逆风翻盘比较费劲，可能需要回炉重造。“你怎么搞到这玩意的？”
沈千寻宝贝一样的将笔记本收入囊中。季凉川讥诮：“这也叫宝贝？你都能开口让我帮你邀请八旗圈儿里的公子哥儿参加凌老头的寿诞，这点东西小爷还能弄不到？小千寻，你是在装傻还是真的低估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