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在杰妮眼眶里打转转,
她努力告诉自己,
别慌,别急,
别生气,
对,
不能生气,
阮烨他刚才被护士们激怒了,
现在心情不好,
所以口不择言在胡说八道,
自己只当他放屁就好。
将心头愤怒与委屈强压下去,
杰妮红着眼眶露出个甜甜的微笑,“我知道你心情不好,
而且你是个病人,
我不和你一般见识。
阮二爷,
我按照你们华国人的习惯,
向你做个自我介绍吧?
我叫杰妮,
来自……”
“我管你姓甚名谁,
来自哪个国家?”暗行者不耐烦地打断杰妮,“我说,
你踏马到底有啥事儿?
我不招妓,
对外国妞更是不感兴趣,
你赶紧给我滚蛋!”
“我不是妓.女!”杰妮脱口嚷道,
“那你来干吗?”
“我……”杰妮一咬牙,“我喜欢你,
想要嫁给你!”
“哈?”暗行者像看神经病般看着杰妮,
足足看了两分钟,
他才满脸讥讽道:“小姐,
我就说你精神不正常吧,
你还不承认,
我都不认识你……”
“可我认识你,
我知道……”
“你认识我又怎么样?”暗行者再度打断杰妮的话,“你现在给我闭嘴,
听我说,
不然我直接把你扔出去。
在我们华国,
在京都,
我们阮家虽然不能跟厉家这样的四大家族比,
但也算赫赫有名的富贵人家,
所以,
总有恬不知耻的女人凑上来,
莫名其妙嚷嚷着要嫁给我。
像你这种女人我见的多了,
你不就是看上我们阮家的钱了吗?
虽然我们阮家很有钱,
我阮二名下的产业也不少,
但小姐,
你踏马当我是冤大头呢,
随便被人宰?”
“我不是骗子,”情急下,杰妮伸手就去抓暗行者的手臂,“我家虽然没多少钱,
但也过的很富足、很快乐,
阮二爷我不是看上你的钱,
我就是喜欢你。”
“可我不喜欢你!”暗行者一把甩开杰妮的手,“洋鬼子,
让老子告诉你,
老子天生不喜欢女人,
尤其不喜欢你这种洋女人,
老子这辈子就算娶头母猪回家传宗接代,
也绝对不会跟外国人联姻。
你听懂了吗?
我不管你是谁,
也不管你是哪国人,
就算你是y国女皇,
老子也看不上你。
现在你给我出去,
否则,
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暗行者最后一句刚说完,
眼前一花,
嘴唇竟被杰妮堵住。
他个子很高,
杰妮虽然比普通女孩子要高不少,
但在他面前,
还是显得十分娇小,
所以杰妮是突然跳起来,
用手勾住他的脖子,
强行把他的头拉下来吻住的。
而这个亲吻,
仿佛是在报复,
又像是宣告,
透着浓郁的绝望和悲怆。
暗行者做梦都没料到杰妮会突然吻他,
他下意识就想一耳光抽过去,
可是,
手掌抬起来,
他却感受到杰妮唇舌传递过来的忧伤,
这股忧伤异常强烈,
竟让他一瞬间产生出迷茫和懵逼,
直到杰妮撬开他的牙关,
试图席卷他的口腔,
暗行者才从懵逼中回过神来,
暗骂一句活见鬼,
他一把将杰妮从身上扯下来,
抓住杰妮的手臂就往外拖,“出去,
你给老子滚出去,
要是再敢非礼我,
我就揍死你!”
“放开我!”杰妮使出吃奶的力气,
猛地甩开他,
然后,
她用一种复杂到令人纠结的眼神望向暗行者,
一字一顿道:“阮二爷,
你真的不认识我吗?
就算……我这样吻你,
你也想不起来?”
“够了!”暗行者也火了,“老子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滚不滚?
我就吻你滚不滚?
别以为老子真的不敢打女……”
“我滚!”杰妮的眼泪终于掉下来,
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别那么像笑话,
缓缓伸手,
整理好自己的头发和衣裳,
缓缓道:“阮烨,
我滚,
我这就滚,
以后,
这辈子,
永远都不会再来,
如你所愿,
永远都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
但滚之前,
我还是要跟你申明,
我不是神经病,
也不是卖肉的妓.女,
我虽然来自十分开放的澳洲,
接受的是西方开放的教育,
乐于婚前同居,
乐于跟我所爱的人大胆尝试和体验爱的感觉,
但,
我的爱情,
不廉价。”
低下头,
她用力吸吸鼻子,
再抬头时,
她脸上绽放出一个极其炫目灿烂的笑容,“阮烨,
既然你忘了我,
既然你从来都没有认识过我,
那就彻底忘了吧,
最好一辈子都不要想起来,
最好,
一辈子都别后悔!”
说完,
她挺起胸膛,
一把拉开门,
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暗行者呆愣愣地看着杰妮走出去,
直到重重的关门声响起,
他才像突然惊醒般,
猛地抓住门把手,
打算追出去。
可刚把门拉开一条缝,
他又将手收了回来,
真是活见鬼,
从杰妮掉眼泪的那一刻开始,
他就感到心慌,
就好像,
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他的感觉怪怪的,
有一瞬间,
甚至觉得,
自己似乎曾经见过这个洋女人,
看见过她这样哭,
看见过她这样笑,
看见过她这样绝望地向自己哭诉,
他是不是真的得了什么大病啊?
居然会出现这么荒唐的幻觉,
甚至,
还产生出要去追这个精神病洋女人的冲动。
走进洗手间,
暗行者狠狠洗了把冷水脸,
再出来时,
他不但把杰妮抛到了脑后,
甚至连之前的烦躁、憋屈和郁闷,
统统抛到了脑后。
护士们都没走,
全在护士站等着杰妮首战告捷,
结果,
却看见杰妮红着眼睛、浑身颤抖地走出来。
“哎哟杰妮宝贝,”护士长赶紧走过去搂住杰妮,“你怎么了?
怎么搞成这样?
是不是阮二爷凶你了?”
“护士长小姐姐,”一开口,杰妮的泪水便再也控制不住,
其他护士都被吓到,
全部围上来,
“怎么了杰妮?
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是不是那个二世祖欺负你了?
别急,
姐姐现在就去教训他!”
“对对杰妮,
你别哭,
我们现在就去揍他一顿,
一定要让他给你赔礼道歉!”
“别去,”杰妮拉住撸起袖子就要冲去病房开打的护士们,“小姐姐们,
你们谁也别去。
都结束了,”她的视线从护士们的脸上一一扫过,
唇边渐渐浮现出笑容,“我和阮二爷,
都结束了。
其实想想,
也没啥了不起,
就当自己被狗咬了一口吧!
我们澳洲人不像你们华国人这么传统,
跟哪个男人睡过,
就非他不嫁,
其实无所谓的,
谁年轻的时候还没遇到过一两个渣男?
小姐姐们,”
杰妮退后一步,
毕恭毕敬给所有护士鞠了个躬,“我要走了,
回家去,
可能这辈子,
都不会再来华国了。
但,
我会想你们的,
你们的电话号码和企鹅号,
我都有保存,
以后大家还能继续在网络上做朋友。
当然,
也欢迎你们到澳州东部来玩儿,
到时候,
我带你们去看我们东部最大的花海,
请你们泡鲜花浴,
送你们最好的鲜花精油。”
护士们一个个全都被杰妮说红了眼睛,
护士长上前一步,
抱住杰妮问:“傻姑娘,
你都想清楚了,
就这样算了?”
“对,”杰妮热情地回了护士长一个熊抱,“我想清楚了护士长小姐姐,
你们华国有句话叫强扭的瓜不甜,
还有一句话叫,
天涯何处无芳草。
我才20岁,
我的人生还很长,
我这辈子还有很多机会、很多选择,
也许,
在我以后的人生道路上,
我还能遇到无数个高富帅,
也许,
他们哪一个,
都比阮二爷强。
所以小姐姐们,
祝福我吧,
我一定会过的很好,
将来,
一定会非常非常幸福!”
护士们的鼻子彻底酸了,
大家上来,
轮流和杰妮拥抱告别,
最后,
眼睁睁看着杰妮潇洒离开。
直到杰妮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
一名护士才问:“护士长,
咱们就让她这样走?”
“不然呢?”护士长轻叹:“阮二爷这个傻缺,
脑子有屎吧,
这么好的姑娘都不要,
欺负了人家翻脸不认人,
这种人,
让他一辈子找不到老婆。”
说完,
她又掏出手机,
拨通苗欣的电话:“喂,
欣姐你好,
是我,
我得跟你说一声,
杰妮走了,
她说她要回澳洲去,
再也不回来了,
欣姐,
你看你要不要劝劝她?”
电话那头,
苗欣放下手中写了一半的病例,
面无表情回应:“好,
我知道了,
谢谢。”
挂断电话,
她立刻打给杰妮:“杰妮,
我是苗欣。”
“欣欣啊,”杰妮刚走出电梯,听见苗欣的声音,她本来想笑一下,可心中酸涩不已,鼻子不由自主又开始发酸,“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护士长小姐姐给你打电话了吗?”
“嗯!”苗欣的声音很轻,却很有感染力:“你都想清楚了?”
“是,
我想清楚了。”杰妮吸吸鼻子:“欣欣,
我其实本来就在死马当作活马医,
不是吗?
他不爱我,
也记不得我了,
这个结果,
其实我早就应该料到,
要不然,
在边境丛林的时候,
他也不会这么义无反顾地弃我而去。”
“那是因为他不知道你救过他的命!”
“所以呢?
难道我应该挟恩图报?”
苗欣刚想说,
因为报恩产生的爱情也是爱情,
没什么不好,
她和寒爷就是这样。
可话还没说出口,
杰妮便笑起来:“欣欣,
我不知道那样的爱情会不会幸福,
但,
我不希望我爱的人,
是因为感恩被迫来爱我。
在我心目中,
爱情是平等自由的,
付出与索取,
都出于本心,
出于自愿,
不存在任何强迫和挟持,
所以我不想道德绑架他。”
“那你回澳洲以后怎么办?”苗欣问:“听从家族的安排嫁人?
还是多交几个男朋友,
嫁给自己心爱的人?”
“我不知道,”杰妮依旧在笑,声音却有些苦涩:“欣欣,
你们华国有句话叫,
曾经沧海难为水,
除去巫山不是云。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
其实我骨子里,
是一名传统的华国人,
我信奉的是华国的从一而终。”
苗欣的心脏猛地漏跳了半拍,
从一而终吗?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去巫山不是云?
这话对很多人都适用,
譬如她和寒爷,
譬如大哥和米粒,
譬如六哥和莫邪,
唯独不适用阮家人,
糖糖是被迫,
而暗行者,
是不配!
不过感情的事情,
只有当事人最清楚,
她这个外人不好说三道四,
“杰妮,”深吸一口气,苗欣柔声道:“你等我五分钟,
五分钟之后,
我去你病房外面接你,
然后,
我亲自送你去机场。”
“好,”杰妮咯咯笑起来:“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苗欣唇角一弯,“好!”
一挂断电话,
苗欣的表情便阴沉下来,
没有丝毫迟疑,
她拿起电话,
打给护士长:“让阮二爷接电话!”
暗行者刚在床上躺下,
护士长就开门进来了,
身后跟着一大群护士。
看见这架势,
对上护士们怒火冲天的眼睛,
暗行者腿肚子一阵抽筋,“我说护士小姐姐们,
你们有完没完啊?
不是不让我出去吗,
行行,
我不出去还不成吗?
我就老老实实在病房待着,
我……”
“欣姐的电话!”护士长面无表情,
说完后,
一把将手机砸过来,
“我去,
你小心点啊喂!”暗行者差点没接住,
皱着眉瞪了护士长一眼,
他才举起手机接听:“喂,
小欣?”
“师父,
我就问你一句,
你真的不喜欢杰妮?
对她一点点感觉都没有吗?”
一听到杰妮这个名字,
暗行者的火气就抑制不住往上窜,
他从床上跳下来,
张嘴就吼:“我踏马就奇了怪了,
这洋女人到底啥来头啊?
老子凭啥要喜欢……”
“shit!”苗欣突然爆了句粗口:“你赢了师父,
但愿你不会后悔。
现在我正式通知你,
你自由了,
从现在开始,
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再也没有人会阻止你!”
“我……”
“把电话给护士长!”
暗行者一愣,
s怎么发这么大脾气?
他才是师父好不好?
现在这年头,
还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徒弟都敢教训师父了,
还用训孙子的口吻,
太不像话了!
可腹诽归腹诽,
暗行者还是乖乖将手机递给护士长,“小欣让你接电话。”
“喂欣姐?”
护士长刚说了一句,
苗欣冷到要结冰的声音便传来:“把阮二爷赶出去!”
……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开虐暗行者,虐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