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忽然传来一道柔和年迈的声音。苏启音回头,便见已经满头白发的苏老夫人,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站在廊下。她心里顿了顿。才几个月不见,她竟老了这许多。虽没什么感情,但多少也在一起住了二十多年,苏启音连忙上前扶着老太太进屋去。“王爷也来了,启音你也是,王爷朝政繁忙,你怎好劳动王爷到咱们府上呢?”
苏老夫人连怪罪也没什么力气,坐下后又缓了好半天的气。“老夫人言重了,您是音儿的祖母,便也是本王的长辈,这都是应该的礼数。”
裴珩浅声道。“还是王爷有心啊!”
老夫人笑了笑,招呼着赵嬷嬷上茶。“苏府不比从前,这茶还是尚清入仕后才得来一些,还算能待客,王爷王妃不嫌弃地话就尝一口。”
苏启音接过茶杯,看着里面沉在杯底的茶叶,眉心轻蹙。裴珩抿了一口,也是同样蹙起了眉头。“王府给苏府送过不少东西,里面就有几罐龙井茶,您没喝吗?”
苏老夫人笑得牵强,“那种好东西自然是要留着的,王爷王妃是自家人,而且想必也喝腻了那些名茶,我便没叫人准备。”
“赵嬷嬷,你去将库房里的龙井茶取出来!”
“不必了。”
苏启音忽然开口,脆生生地打断了苏老夫人的话。她看了眼赵嬷嬷,赵嬷嬷识趣的退下,屋内的气氛顿时变得诡异。“我让尚清给苏府送过几次银子,一来二去也是笔不小的数目,如今苏府没有那么多下人要养,这笔银子足够您用,为何还要喝去年的陈茶。”
苏启音冷声道。她从一进门就发觉不对劲,屋内连点多余的陈设都没有,就算苏府被抄过家,但裴珩看在她的面子上也放过了祖母的院子,就算再寒酸也不至如此。苏老夫人的眼神躲躲闪闪,神色也有些慌张。“尚清也到了说亲的年纪了,我怎么也得给他存点银子,以后也好说个好亲家。”
苏启音抿紧了双唇,似乎咽下了什么话。沉默了一阵子,她忽然又开口,“您身体怎么了,瞧着没什么精神。”
“人老了都是这样,天太冷了,我穿得多走不动路,没什么的!”
苏老夫人扯着笑,飞快地看了她一眼便低下头。“好容易回来一趟,别说这些了,来陪祖母聊聊天!”
苏老夫人打断了她欲要逼问的话。裴珩坐到两人中间,主动与苏老夫人攀谈起来。苏启音坐在另一侧,冷眼瞧着。两人聊了没多久,苏老夫人便唉声叹气地谈起今年冬天格外的冷,岭北那边想必更冷,也不知苏泊渊夫妇在那边可还好。裴珩平静地安抚了几句,苏老夫人也只能赔笑。苏启音的脸色阴沉得很,裴珩刚说完一句话,她就将裴珩拉起来推了出去,“苏尚清听你的话,你去教他几招武功,别到时候在兵部给苏家丢脸。”
打发了裴珩,苏启音将房门一关,回头便对上苏老夫人略显忐忑的眼神。“启音啊,这白日里关什么门啊?”
老夫人脑海中不免回忆起苏府被封那日,苏启音在主院里嚣张的模样。“祖母,这下没有外人,您直说了吧,您屋子里的东西,还有我给苏府送的物件钱银,都哪里去了?”
苏启音冷言质问。苏老夫人嘴唇轻颤,眨了眨垂坠的眼皮,支支吾吾,“不是说了吗,替尚清攒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