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送进养息殿的银子,哀家自是知道的。”
太后蹙眉,沉声道:“内宫的账都由哀家经手,这么一笔笔的银子送进来,就连孙姑姑都能发现,更别提哀家了。”
“这都是先帝的吩咐,我同镇北王都是受先帝所托,给皇帝留了些家底保命。”
“此前只是想着保他一世富贵便好,并未要瞒着珩儿。只是后来因为哀家私心,将皇位推给了皇帝,珩儿一气之下同哀家断了关系,哀家便再不敢提及此事,而皇帝不知怎么想的,竟然伙同户部尚书将这些资产摘出账目。”
“因为当时皇帝与摄政王府权势差距悬殊,我又对此知情,便没告知珩儿,时间越久,此事就越难开口。”
“不过是些银子罢了,本就是先帝留给他的,哀家也不好阻拦,可没想到此事竟然能影响你们的谋划。”
太后长叹。“启音啊,你可能理解母后,母后受先帝嘱托,要替皇帝守好这份资产不被旁人夺去,就算我将此事告知珩儿,他也做不了什么。”
先帝遗命,他这个做儿子的也只能听从,与其知道了伤心,还不如不知道。苏启音只笑了笑没回答。她自是理解不了太后的做法,但她已然这么做了,裴珩也只能接受。“那父皇为何要瞒着王爷护着陛下呢?”
苏启音问。从前裴珩可未想过要与裴琢斗个你死我活,而且因为太后作保,他甚至做好了一辈子屈于人下的心理准备。何必防他?“陛下知道我重生的事。”
太后低声道,“他发现我重生前后的不同,逼问之下我只能说了实话。”
“他知道珩儿和裴琢之间会有争斗后,便担心裴琢不是珩儿的对手,便想着留着尊荣和钱财,保他一世平安,但他不知我未将全部计划告诉他,在他去后,我推裴琢坐上了皇位。”
苏启音一时失语。这便是一步错步步错吗?“启音,此事我一直不敢与珩儿坦白,我知道你来也是想替珩儿要个说法,母后求你缓缓跟他说,母后怕他一时接受不了,真的要了皇帝的命。”
太后担心道。苏启音表面应下,离开慈康宫后却迟迟没回裴珩同大臣们议事的宫苑。太后的偏袒已经成为他多年心结,若是又突然知道原来先皇也防备着他有私心,裴珩定会接受不了的吧。裴珩对先皇的信任和敬仰她没少听范无救提起。他从太后那里缺失的关爱都寄托在先皇身上,两人相处得仿若民间父子,父严子孝,又无话不谈。信任多年的人,突然发现对自己有所保留,这人还是自己的父亲,那感觉同被身边人背叛也没差多少了吧。苏启音慢慢走在宫里,不多时便走到了许老太师的院门前,她停在门口。裴珩正从门内出来,一身藏青色的官服外披着一件灰墨色的风毛披风,衬得人威严庄重。然而看见她的一瞬,淡漠的眼神瞬间破冰,变的柔和。他走过来,先牵起她的手攥在手心暖着。“怎么不进来?”
苏启音抬眸对上他关切的眼神。“裴珩,你觉得父皇对你如何?”
一句话,对裴珩这种聪明人,足以说明一切。裴珩的笑容渐渐消散,眸中的光亮一点点地黯淡下去,恢复成平常那般看一眼便让人生畏的平静。但还是没松开她的手。“是太后说的?”
他言语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