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力虽然没有完全恢复,但陈建伍急于赶回军需库,他穿上了潮湿的衣服站在李雅兰床前。医生劝他还需要休息,陈建伍笑了笑表示自己没有问题,他询问医生李雅兰的情况。医生面带笑容告诉他李雅兰目前很稳定,这瓶吊针打完就能醒来。看着昏睡的李雅兰,陈建伍感到很欣慰。他叮嘱医生好好照顾李雅兰。照顾病人是医务人员的职责,请放心!陈建伍向医生敬了一个军礼就匆忙离开了。回来的路上陈建伍仍然一路小跑,他的脚步缓慢了许多,心情却快乐无比。三天后的一个早上,一位自称是陈建伍亲属的人来到军需库要见陈建伍。这个人正是李雅兰,她自称是陈建伍的妹妹,虽然有人认识她,但她始终坚称是陈建伍的妹妹。见到李雅兰,陈建伍喜出望外。战友们也像迎接亲属般招待了李雅兰。李雅兰是专程来感谢陈建伍的,她给陈建伍送了一双袜子,和三本书。书,陈建伍欣然接受了,那双袜子他说什么也不要。李雅兰见他不要袜子便故作生气要走,陈建伍只好收下。按照惯例,凡是有亲属来探亲,上级都会批几天假。硬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战友们为了撮合姻缘便唆使副班长给连部挂了个电话。由于牧民和军垦农场闹矛盾,最近属于特殊时期,连部只批了一天假。听到副班说连部给陈建伍批了一天假,李雅兰面漏喜色。假是批下来了,陈建伍心里倒没底了。李雅兰以家属的名义要求陈建伍陪自己一天,陈建伍嘴上推脱,心里已经乐开了花。带了一些干粮和水,他们两个人就离开了军需库。他们两个人漫无目的的走在广阔的草地上,蓝天白云和远处的雪山相连,这广阔的天地足以让人打开心扉。他们嬉闹追逐,他们展翅飞翔,他们手舞足蹈,笑声充斥着天空。雪山流淌的雪水形成一条溪流,他们坐在溪边,背靠着背。溪边牛羊成群,溪流倒影着蓝天白云像镜子一样清晰。两颗青春涌动的心互相倒影。李雅兰有些伤感,她默默流泪,她心中有许多话无处诉说。此时此刻陈建伍是她唯一可以吐露心声的人,她信任他,她知道他一定可以理解她。其实,李雅兰是一个孤儿,现在的父母是她的养父母。八岁时李雅兰父母双亡,她一路讨饭到了兰州,养父母见她可怜就收养了她。养父母不能生养,膝下无子,就把她当亲生女儿看待。但她那时候已经八岁了,怎么可能忘记亲生父母。上学时李雅兰不愿意跟随养父姓,父母只能随她。随着年龄增长,李雅兰逐渐懂事,她自己提出和养父姓,并取名李雅兰。1951年她放弃学业跟随父母进藏,父亲是第十八军,团级参谋,母亲是医务长。进藏后,生活比较艰苦,父母很快就给她安排了轻松的工作,但她生性倔强,坚决不愿意听从父母的安排,她更不愿意看到别人异样的眼光。她背着父母参加了军垦农场自愿团,入团后她就是一个普通的工作者,她不仅没有怨言,而且专挑没人愿意干的活干,苦活累活基本都有她的身影。父母多次劝说,她都拒绝了,父亲一气之下便不再和她联系,整整一年她都没有见过父母,现在她每时每刻都想见到他们,她太想念父母了,她不是因为苦,而是因为孤独,她感到太孤单了。直到遇见陈建伍,她才感到自己不再那么孤单。听到李雅兰的讲述,陈建伍将她紧紧拥入怀中,李雅兰终于找到了可以依靠的人,她声泪俱下。陈建伍抚摸着她的头发内心感到了无以言表伤感。伤心之余,陈建伍劝李雅兰去探望父母,却被她婉言拒绝了,李雅兰是不想表现出懦弱,她更不愿意被任何人小看。听从内心的召唤绝不向世俗低头,李雅兰微笑着说。他们互生好感,彼此之间毫无保留的诉说着心声,他们憧憬未来,他们欢笑,歌唱,两颗追求自由的心实实在在靠在了一起。陈建伍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愉悦,这种感觉既冲动,又让人热血沸腾,他默默告诉自己,保护李雅兰将是他人生的重要部分,哪怕为她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一场大雪拉开前奏,纷纷雪花从天而降,寒冷难熬的冬季彻底宣告它来了。军垦农场的储草大军进行了最后一次战役。一架马车拉着一车松散的干草慢吞吞的走在颠簸的路上,李雅兰和两位女同志坐在松软的草车上闲聊,马车后面跟着七八个人蜷缩着脑袋低头缓行。突然间一阵旋风从马车的后面袭卷而来,旋风卷起车上的干草掠过马头,受到惊吓的骏马长嘶一声,挣脱缰绳,狂奔开来,马车剧烈的颠簸把两位女同志摔下马车,慌乱中,李雅兰一把拽住了捆绑干草的绳子,快速前进的马车左右颠簸,李雅兰死死拽住绳子惊声尖叫。正在附近巡逻的陈建伍听到叫声立马意识到有危险发生了,他带着两名战士向呼叫处飞奔,跑上一座土丘,陈建伍看到了失控的马车,呼叫声正是从马车上发出来的。两名战士急于上前,陈建伍喝住了他们,他把武器和帽子迅速交给战友转身飞奔而去。两个战友心知肚明,在这里能和马匹较量的人除了班长别无他人。陈建伍斜角追去,直奔马头。马拉着车跑不快。陈建伍加快步伐和马齐头并进,他趁机抓住了缰绳,慢慢减速,可马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他只好翻身上马,上到马背更是凶险,无论他如何勒缰绳,马仍然长嘶不停,他险些被甩下马背。陈建伍只知马车上有人却不知是谁,此时他已经无暇顾及。骏马左右腾跳,陈建伍把缰绳紧紧缠绕在手臂上,他猛然想起腰间的藏刀,他不假思索抽出藏刀割断了套马车的绳子,松开的马车冲向旁边的土丘,停了下来。没有了马车的拖拽,马匹正如脱缰的野马疯狂的向草地深处奔去,跑了二里多地,陈建伍还是没能把它降伏,愤怒的马腾起前蹄,陈建伍终究被重重摔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