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七天过的飞快，林慕翞考完试林家三口便一起回了老家。晏姈那天也就待了一个下午晚上就被家里接回去了，没有拿到手机号码的晏姈甚至扬言要林予茳过年的晚上等着。“发什么呆呢？”

农历十二月二十九的傍晚，林慕翞从楼下贴了春联就上楼给二楼贴。路过林予茳的卧室，门是开的，站在书桌边上就盯着书柜人也不动不知道想什么。“你有没有听到，好像，晏姈在叫我？”

林予茳转过头问他。林慕翞停在门口，竖起耳朵认真听。“林予茳——”原本还有些不太真切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林予茳抽书的手又放下，扶额：“OK，是真的了。”

林慕翞可真是一个音都没听见，别说叫的林予茳的名字，都没听见晏姈的声音。现在也不知道晏姈是什么时候，突然就已经快到门口了。“干嘛？”

林予茳躺倒在床上，不知道晏姈的目的之前绝对不能轻举妄动。天气冷，晏姈戴了帽子和围巾，还把自己紧紧裹在羽绒服里面，人还是冻的在原地跺脚：“我们家还没买烟花，我晚上没得玩，一起去超市买去。”

外面那么冷，林予茳直接就被这种“恶劣”的天气劝退：“不去，你来我们家玩就可以啦！”

“好不容易回老家过一次年，你就说这种没良心的话。”

晏姈站在她的床边上，双手插兜看着她。林予茳一个翻身背过身子，不和她直视：“不去不去，说什么也不去。”

“给你一分钟。”

“不去——”“哎——”“别挠我痒痒啊！晏——姈——”十分钟后，装点了新年布置的街上没什么人，但红红的映衬在道路的两侧，喜庆的氛围已经浓郁了起来。心不甘情不愿被折腾过来的林予茳被晏姈勾着手架着往前走，晏姈对自己成功拉来了陪伴的人还是心情很好，“啦啦啦”地哼着歌。“你看那片夕阳！”

晏姈就好像发现了什么很不得了的东西一般雀跃，指着那头兴奋得很。小地方的山不高，能看见的天空总是一大片的。夕阳晕染着这片洁白，光沿着天空的轨迹照亮那一块的山顶，又投在刚化雪的地面上落下一地的碎金。绚丽又明亮，是粉是红也是橘。“以前叫它火烧云，现在就只会叫它夕阳。”

晏姈突然就说了这句话：“我的朋友要是过的不幸福，我肯定会比她更难过的。”

一阵寒风吹过，晏姈定住脚步，看着她。围巾被吹到肩膀后面，她的脸白净又透着温暖的微红，一双眼睛里有些林予茳没见过的情绪，是复杂但不是悲伤。“予茳啊。”

晏姈笑，说话的眉眼都是往上挑，又或者说，和林予茳在一起的时候她永远都是这样：“我就是有点舍不得，你说万一你这场恋爱谈到最后结了婚，我要是想来找你哭找你喝酒，我能敲你家的门吗？”

“我最后再问你一遍，和他在一起，你会后悔吗？”

普通渺小的她，青春也寡淡无味。没有一点波折的话，她就是好好上了学毕了业成为一个朝九晚五的上班族，找个合适的结婚，过得去的生活。她的未来一眼看得见底，因为她普通，这就是她普通的一生。但他到来了，他在她平庸的人生之路上，点燃了另一盏灯照亮了另一条路。她知道晏姈问的不是这个决定，是问她有没有直面和坚持这段感情的勇气。会后悔吗？放弃或者错过的话，她想她会更遗憾吧。林予茳静静看着她，风吹的头发在头顶乱舞，耳朵有些失去感觉，手也凉凉的，但她还是认真地看着眼前的晏姈：“不会。”

“我希望他能说到做到，要是他没做到，我家门的密码永远是你的生日。”

晏姈吸吸鼻子，觉得自己有点矫情：“你一定要过的好，你好我就好。”

不知道是风吹的眼睛干涩还是情绪上来让整个人都变得格外敏感，林予茳克制自己的情绪：“你不好，我又怎么可能会好啊？”

晏姈抹了一把脸，鼻涕眼泪什么的都被糊走：“好。”

晏姈一步一步往林予茳的这边走，走到她的面前，伸手挡住她的眼睛：“跟着我。”

晏姈另一只手拉着她的手，领着她往前走。视线突然被遮住，林予茳有些不知所措，但还是只能跟着晏姈的动作走。被带着转过身子，往前走了几步，站在也不知道什么位置。“闭上眼睛。”

眼睛上的手拿开，眼睛上凉了很多。“睁眼。”

晏姈的声音有些远，传来的时候小了很多。林予茳依言，睁眼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束簇拥着玫瑰月季满天星百合的鲜花，林予茳被动地接过，不可置信地抬眼。眼前的少年西装革履，身材挺拔，剑眉星目间闪烁着炙热的光亮，是她从来都没见过的一本正经。“你，你们这是？”

林予茳看了他又往后看晏姈，晏姈离她几米远，站在那边冲她笑。“林予茳。”

“啊？”

林予茳被突然点到名字，连着自己的小动作都放慢。张知和咬咬嘴唇，说话的语气和平常不同：“这怎么比我自己做发言演讲还要紧张。”

“你他妈别说废话了好不！”

张知和个子高，踮踮脚林予茳这才看见在他身后站着的李铨等人。张知和又一次紧张地闭闭眼，缓缓自己的呼吸，再睁眼，眼睛与林予茳的直直碰上：“我这个人最笨，那些什么公众场合说的都是打了稿子，这次我也打了稿子，但是我背不下来。”

“我一直觉得我算不上个胆怯的人，但是在面对你的感情里，我竟然比我自己想的还要胆小。我说不着急，我说谎了。我害怕你遇到比我更好的，担心我的不好让你讨厌我。我说不出什么动听的话，我只想告诉你，留在我身边吧。”

“说这一切，有点空。也怕你觉得我没诚意，所以我带了手写的字据，只写了我的名字摁了我的手印其他都归你。以字为证，我反不了悔。”

“所以，茳，你愿意接受我，做我女朋友吗？”

有道不知名的阻碍稍稍压着林予茳的心脏，她的嗓子眼格外干她的心跳也格外快，话接到她的时候，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眼眶就湿了，泪往下掉的时候分不清是激动还是什么：“可是我真的什么都不好，我成绩也不好，数学更不好，长得不好看还笨头笨脑的。”

张知和扯了扯自己的袖子给她擦眼泪：“谁说你不好了？在我眼里，你就是最漂亮的。成绩不好就不好了，不学数学也没什么。脑子不聪明也好，不会被别的坏男人拐跑了。我的予茳，这样就最好了。”

林予茳的眼底再起泛起泪花，越发汹涌：“好，你可不能反悔，我都要写在保证书上的。”

张知和真的是拿林予茳没办法，揽着她的腰，给她又擦一遍脸：“好好好，你在那个保证书上写张知和爱你一辈子都行。”

“呜呼！”

见事情成了，李铨何启他们兴冲冲地跑到他们两个人边上，买的礼花棒一扭，“砰”地一声，撒花庆祝。“亲一个！亲一个！”

也不知道是谁起的头，李铨几个人喊得声音格外大格外起劲。林予茳多少有点不好意思，羞红了脸脖子往围巾里面缩。张知和自然也看出了小丫头的心思，伸手拉过她的外套帽子。林予茳整张脸都被大大的帽子挡住，随即一道影子而下视线被遮住，嘴唇传来的柔软触感占据上风，耳边的喧闹声一下子弱了下来，跟随本能和他的引导一步步沉陷其中。她没说出口，她也是个很胆小的人，可他是她最有力的勇气。“你还不快点走，我们这里路上可是到了晚上就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还有野猫野狗野蛇嘞。”

天色暗下来，李铨他们拉上晏姈就去这附近转悠，林予茳知道他们也是在等张知和就催这个家伙回去。昼夜温差大，张知和披了件带在车上的羽绒服，耍着赖：“急什么，下次见都要等你回市里了。”

林予茳没好气地踢了他的小腿：“你别闹啊，你们都没吃晚饭，你不吃他们要吃呢。”

“那就去我岳母家吃。”

“你！”

张知和见小丫头又梗着说不出话就知道她又有些害羞：“成成，你都赶我走了，我哪里还能赖在你这里咯。不过，还有一件事没办。”

林予茳不知道他葫芦里面又是卖的什么药，蹙着眉头嫌他墨迹：“又是什么？”

“我的生日礼物。”

“……”“你又不是今天过生日，为什么今天给你啊？”

林予茳瘪着嘴，还是感觉他在拖时间：“生日礼物就是要当天送，哪有提前送的！”

张知和捏了捏她的脸：“我不介意。”

林予茳瞪他一眼，从衣服的口袋里摸索出一个小巧的盒子：“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也感觉你什么都不缺，就送你一个这个了。”

银色的线条光滑又顺畅，弧度出来的那一刹那张知和的嘴边就是克制不了的笑：“真好看。”

“你试试，是我估摸出来的尺寸。”

林予茳把东西取出来，往他的左手中指上戴。张知和止住她的动作，往中指旁边的手指上套：“都是戴无名指的。”

林予茳刚想反驳，却看见他宝贝地转着手打量这枚素圈银戒：“迟早都是在这里的，现在戴了免得摘。”

林予茳眼前突然就恍惚了，也跟着他的高兴劲头答：“嗯。”

“哎哟，我的哥！走啦！”

张知熠他们溜了一圈找过来和他们会合。张知和还没回，林予茳便手挣脱开他的手，晃着自己手上握着的东西：“这是给阿熠的生日礼物！”

“我去，予茳这是上真金白银啊！”

李铨看清放到张知熠手上的东西，一条银项链。是一只展翅的蝴蝶，雕刻工艺很细致，张知熠喜欢的紧：“你们都别惦记，这是我的！”

“你怎么知道——”“不饿吗？去点火去。”

张知和直接了当地断了李铨刚萌芽的念头，拿了钥匙去发动车。几个人一一跟林予茳和晏姈告别，张知和走在最后：“到家给我发信息。”

林予茳点头说好，和张知和又叨了几句在晏姈的眼神警告下两个人这才依依不舍的分开，车灯一亮往前开去，消失在夜色之中。“晏姈，你还没和我说你是怎么和张知和串通一气的嘞。”

晏姈无辜地眨眨眼：“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