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城,宗主钱钧自然要派得力人手驻守,袁霆安便是首选。此人成名已久,乃是东岸有数的老牌强者,最重要的是对神药宗忠心耿耿——一个顾青便让神药宗伤筋动骨,实在出不得第二个了。袁霆安身边的是钱王孙。郑飞跃大婚,钱王孙是和妹妹一起来的,不过他没有到现场,而是停留在了神炉城,显然是一朝被蛇咬,再不想踏入那座城池。几番历练(吃亏),这位神药宗少宗主沉稳了许多,眉宇间带上些许干练之色:“王小花是个疯子,把自己炼成了一把刀,只是不知对上郑飞跃,有几成胜算?”
袁霆安紧皱眉头,修士之间终究要靠实力说话,如今西边两位“小辈”的争斗场面让他禁不住产生了几分英雄迟暮的感觉,心神一时恍惚。钱王孙轻唤:“袁叔叔……”对于这名老将,他是非常看重的,将来要登上神药宗宝座,袁霆安的支持非常重要。“让少宗主看笑话了……”袁霆安回过神来,话题重回西方的争斗,“这场争斗虽然激烈,我却嗅不出拼命的味道,双方都有克制。”
钱王孙皱眉:“郑飞跃真的如此能忍?”
袁霆安自然知道少宗主在想什么,无奈道:“东岸霸主岂是没脑子的?就算是你父亲面对那家伙……罢了罢了,丢人的事不提。”
钱王孙脸色通红。事实上,当初他被郑飞跃绑架、沦为要挟父亲的筹码之一,事后也是被宗门上下诟病的,也正是这些白眼,让他快速成熟起来,收起玩性,迫切要证明自己。袁霆安拍拍他的肩膀,道:“王孙,我知道你想从郑飞跃身上讨回些东西,但是必须要有个度,明白吗?”
钱王孙闷着脸不说话。袁霆安叹了口气,觉得有必要提醒下这位亲厚的后辈:“年轻人有干劲是好事,但也有识大势,如今东岸大势,全在郑飞跃一人之手。七宗五十六城,想要郑飞跃死的人,不知凡几,可真正敢动手的人,除了王小花那个疯子,可曾有第二人?就算是那王小花,贵为邪神宗宗主,可有一名邪神宗弟子追随他上门讨债?左护法忠肝义胆,邪神宗又是霸道惯了,不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宗主孤身涉嫌?事关东岸局势,哪个宗门都是战战兢兢,这种虎口拔牙的事情,也只有疯子可以做,你我都做不得啊。”
钱王孙静静听着老人的教诲,看似沉默,实则脑子里转着自己的想法。袁霆安一看就知道这小子没听进去,忍不住暗暗叹息,宗门的这位少宗主,浪子回头自然是极好,就是有些志大才疏,怕不是神药宗之福啊。他还真怕这位少主做出蠢事,给郑飞跃发飙的机会,干脆点了出来:“你在神炉城内安置的那些人,以为世人不知吗?”
钱王孙悚然而惊!袁霆安叹息:“王孙,你的那点小心思,实在是……连我都瞒不住,如何瞒得住郑飞跃?”
这一刻,钱王孙觉得自己的所有心思都暴露在空气下。在这些老狐狸面前,他真是嫩如羔羊。钱王孙擦擦额头汗水,小声道:“都是远道而来的朋友,与我一见如故,大家把酒言欢、畅所欲言……”声音越来越小。袁霆安摇头连连:“城里的那个女人,本来就是诱饵,谁要是敢咬钩,郑飞跃就能连勾带人全吞下去……神药宗已经很难,不能再给他机会了。”
“不可能吧?”
钱王孙咽了口唾沫,直言道:“我盯了很久,还让佳佳上门探过,那个女人确实很得郑飞跃疼爱,绝不会错的。”
袁霆安则是摇头连连。在他看来,到了郑飞跃那个高度,哪还会有纯粹的爱情?就算是金屋藏娇,也不过是乏味生活的调味品,仅此而已。他不想多说,道:“你的那些朋友,我会妥善处理,此地的事情不要管了,记住咱们今晚的谈话,不要越线!”
钱王孙看到袁霆安眼中的杀意,后背一个劲发凉,想要说什么,却被对方严厉的目光制止,内心忍不住哀叹起来。西方,渲染半边天的紫电狂域,突然向一个点收缩,无边紫电收起狂舞姿态,如同电光炮发射前的充能,一点点凝实起来。袁霆安双目如电,望着那把紫光逼人的长刀,沉声道:“要分胜负了!”
钱王孙遥遥望去,双眼竟被蛰的生疼,骇然道:“好强大的威能,这王小花竟然有如此造化,真是天道不公!”
袁霆安心想何止是天道不公?近些年来,东岸的后起之秀简直离谱,一个个崛起的速度能吓死人。在两人的视线中,那把“天下地下唯我独存”的紫色狂刀,划破夜空,向着某一个点狠狠刺去。那个点,有一个比夜色还要深沉的黑洞。钱王孙皱眉大皱,喃喃道:“这家伙,又搞出了什么幺蛾子?”
袁霆安紧握双拳,黑洞的出现,给他深不可测的感觉,那是一种完全未知的手段,而未知最能令人心神不稳。狂刀以大无畏的姿态冲入黑洞!自此风平浪静。时间缓缓流逝。观战两人瞪大眼睛,一眨不敢眨,觉得简直是度秒如年,直到那黑洞蠕动起来,然后“噗”的一声,将紫刀丢出。这一幕,像极了老牛将消化不良的食物从胃里吐出来。紫刀被吐出,向着东南遁去,踉踉跄跄,紫色电芒显得混乱不堪。袁霆安叹息道:“王小花败了,郑飞跃放了他生路,想来两人应该有所协议,七大宗门苦苦等待的机会,已是过眼云烟,继续蛰伏吧。”
钱王孙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