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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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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竹声声辞旧岁,锣鼓阵阵迎新春。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王静怡独自回家,门口摆放着一个花圈。开门白,死期近,对手送给她的新年礼物,也是她在新的一年里,收到的第一份礼物。王静怡一笑了之。别人怎么想,怎么说,怎么做,我控制不了,诽谤和诋毁,不知为什么就出来了,羞辱与迫害,也不知为什么就熄止了。但我的言行,可以约束,知道诽谤毫无根据,完全不理会,结果诽谤愈发沸腾,明白猜忌源于疑惑,心生暗鬼,始终威胁不出所料。因何而得害?才能好比,一把绝世宝刀,持刀之人需要一身绝佳的武功,才能发挥它的用途,否则反而误伤自己。爱恨从来不会无故,首先自个身上找原因,懂进退,知敬畏,善于取舍,智慧决择。努力修炼内心,减少与各方的摩撺,并澄清事实,消解隐患,两伤反而止住了。但有些人就是昧因果,不知有你没你一样过年,反而扛上了,即使变成罗生门,一时真伪莫辩,等到水落石出之时,逞强比狠,是残忍,也是徒劳,更是自作自受。黔驴技穷,也就这点伎俩了。够病态。蛮有意思。窗外的树叶,绿了又黄,掉了又生,周围的人,来了又走,就像不断更替的季节。外界暄哗的一切,渐渐与我无关,心定了,便静了,春来看百花开,秋来观万叶落,听麻雀叽叽喳喳的叫,在叫什么,为什么叫,什么意思,我不想知道了,觉得它叫得好听,就多听会,忽而嫌它吵,就轰它走。世界就这样,运行规律不会变,时好时坏,有光有暗,需要调整的是个人之心态。适应与不适应,折腾与不折腾,到人生终点,差距都不大,别影响生活就行。玄武抱着一卷茶盘大的开门鞭炮出来,看见花圈一愣:谁这么缺德?这不是故意添堵吗?王静怡说:练武的练武,修文的修文,得智的得智,化缘的化缘,烧香的烧香,坐禅的坐禅,闹事的闹事。玄武问:就这样?不收起来!王静怡说:是你放的吗?谁的脏,由谁擦!玄武把鞭炮铺地上,像条长蛇。两人各点一头,鞭炮“噼哩吧啦”响起来。关门进屋。大局已定,不急,不慌,慢慢来,像中草药,用文火煎,熬着呗。大年初一,王静怡在书房练书法。忠有愚忠,孝有愚孝,可知忠孝二字,不是怜俐人做得来;仁有假仁,义有假义,可知仁义两途,不无奸恶人藏其内。玄武一看:哎哟,你这字,怎么越写越丑?王静怡把笔一放:心有点乱,静不下来嘛。玄武说:绍兴师爷,手下有财产万千,笔下有人命关天,笔下有是非由直,笔下有毁誉忠奸。王静怡说: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吗?玄武说:错。肆无忌惮,只会自取灭亡。没有人能打败人,人都是自己败的。王静怡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们只需要把自己搞好,再顺势而为,保住自己不败,就是胜利。玄武说:刘少爷说了啥呀?这几天,你这么兴奋!王静怡说:欺骗太多,绝对诚信的人,几乎没有。我们讲修养,讲人格,讲信用,不骗人,不贪心,不夸大,不作恶,没人吃过我们的亏,一个都没骗过,我们是他们最好的选择,朋友纷至沓来,根本不用外求。玄武说:我们诚心诚意,全力以赴,走遍天下都不怕。源于同姓同宗,王乐天带着孙嘉来拜年。王乐天进门就问:花圈,谁放的?王静怡说:我不知道,得罪了谁。你帮我调查?王乐天说:没问题。王静怡问孙嘉:生意如何?有没有困难?要不要帮忙?孙嘉小声说:放假三天,都爆满呀,已经收了两百多桌的预付订金,初六都满员,这个年,咱们又发了。王静怡说:兄弟,你眼神猥琐,东张西望,像小偷一样,在找什么啊?孙嘉说:未来的姐夫哥嘛。王静怡说:没有姐夫,也没有哥,这辈子,我就一个人过,做不出家的尼姑。王乐天说:不会吧?怡姐!哪个把你伤到看破红尘了?玄武说:口是心非,甭听她的。待会,李公子从港都过来了,她笑得跟朵太阳花一样。王静怡说:我不谈这个,是不想你们看我,像个精神病。事以密成,言以泄败。成大事者,不谋于众。好事一说准没,坏事一说准成,坏你事的,往往都是身边的人,个别人甚至会把你往死里整。道不同,不相为谋,如果不是一路人,你带他们发财,既管不住他们的大嘴,也管不住他们的贪婪,迟早会害死你。李骏拎着大包小包进来,一套衣服,一个礼包,一捧鲜花,一盒巧克力。东西还没放下,他劈头盖脸就问:花圈,谁放的?王静怡说:哎哟,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李骏说:我看你很平静,心安就好。王静怡说:我这儿挺好,你该忙什么,去忙什么,别让我替你操心,就行了。李骏说:你赶我,我也不走!举手表决,少数服从多数。王静怡说:你不走,我走!孙嘉扯着王静怡,按着坐下,李骏拿颗巧克力,嘻嘻哈哈地喂到王静怡嘴里:吃了我的糖,就是我的人!王静怡说:你这故意做给别人看,就是要跟我摊牌呢。李骏说:你身边的人,都喜欢我,你为什么讨厌我?王静怡说:你身边的人,都没接纳我,当我是外来侵略者,背着你在搞我。玄武说:他们是不敢往你身上扔臭鸡蛋的,但他们可以朝她脸上吐口水啊!王静怡说:我是疯了吗?不是。还是他们突然疯了吗?也不是。其核心原因就在于,似乎旧有秩序被挑战了,似乎既有利益被威胁了。李骏说:我当上门女婿好啦。王静怡说:作为一名游戏的玩家,本不想和任何人发生争斗,但是总有一些人,为了自己的利益,把我当成了竞争对手,或者假想敌,并对我发起了进攻。李骏说:你没错,只不过是刚好相逢上了,就算此时不是你,换成别的人,他们只要感到威胁,也会攻其无备。王静怡说:我为什么要认识你啊!你为什么要把我卷进去啊!离了你,我就生活不能自理了吗?李骏说:欲戴王冠,必受其重,我也没得选择啊!玄武说:即使你退出争夺,净身出户,他们也会追过来搞垮。王静怡说:应该怎么做呢?玄武说:反击?错,最好的方式就是不回应。时间和精力,如此宝贵,浪费在这种无聊的事上,太可惜了。李骏说:反戈一击,会看到效果吗?只会把你拉入一场撕扯大战,互相争斗,只能损失更多。对方会用什么损招来伤害你,让我承受不可挽回的损失,值得吗?玄武说:安全感要自己给,把外界压力转化为提升实力的动力,培养成长思维和生存能力,地位差距过大,狗的围攻,就无效了。王静怡说:我稀里糊涂的,起码你要提醒我,哪里有风险,哪里有危机,该做什么,不能做什么。李骏说:你该做的,就是退出狗的视野,虎归山林呼风啸月,不陪狗玩过家家。王静怡说:你怎么就调教不好呢,蠢得像条猪!玄武说:既然苦劝无效,那就请接招吧。李骏说:夫妻同心枪对外,艰难险阻若等闲。王静怡说:我没你那么大度,我在乎那些人的嘴,我要让他们统统把嘴闭上。李骏说:你要不嫌折腾,随你。王静怡说:假的,不能当真的说,真的,也有该说的,不该说的。李骏说:我不寻活,也不找死,不招谁,也不惹谁,只想关了房门,踏实本分好好过日子!孙嘉返回饭店,看见刘昶坐在办公室等待着。孙嘉在刘昶的酒店打了两年工,自然认识他,虽然交谈不多,再见面仍有印象。此前,刘昶暗中护送王静怡回家,自然看见了门口的花圈。对此,他既不能说什么,也不能做什么,更笑不出来,心里总有一缕不可言喻的不畅快。就像梗喉的骨,扎背的刺,心中的负担,必须拔掉。凭他的关系网,稍一打听,就知晓孙嘉是王静怡的闺密。孙嘉笑道:喜鹊叫,贵客到,哪阵春风把刘少爷吹到我这寒舍?刘昶说:我看孙女士通情达理的,挺实诚,不像个多事的人。孙嘉扬眉一笑:明白。刘少爷用我的话,一个电话就够了,不会来找我绕个圈。刘少爷既然差我,想必这点小事不值得惊扰怡姐。刘昶说:猴精。为了不懂感恩的外人,活成一个蝴蝶结。实际上,不只是事情多,太忙,更重要的是缺乏安全感,身累,甚至心累。孙嘉问:哑吃黄连,有苦难言,想把她拉出来?刘昶说:别扯上我,我没那本事。孙嘉说:我们只想她好好地活下去!刘昶说:完全钻进了死胡同,失去了正常的判断,这时候是软劝不得的,唯有用硬实事让她心服,劝了只能让她死得更快。孙嘉说:好比一个人要跳楼,下面的人都在劝,别跳啊!你为父母想想啊!你替老公小孩想想啊!刘昶说:看热闹的,不嫌事大,都不了解别人跳楼的原因,就瞎起哄。万一别人就是跟父母赌气呢,就是因为老公出轨呢。孙嘉说:不是烧香的,是拆庙的,别人还不跳吗?都不是自己的错,却都要自己说对不起,不跳还好意思活吗?刘昶说:因缺有需,她缺什么,你补什么,才救得了。孙嘉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弃俭难。刘昶说:她不愿辞职,就让她失职,只有走投无路了,才会向你求救。握手告别时,刘昶特意将另一只手也附上,盖着孙嘉的手,郑重其事地说了一句:孙女士,你受委屈了!孙嘉说:刘少爷吩咐的事,我照办就是。刘昶叮嘱说:办好,一定要办好。孙嘉说:我嘴笨,脑也笨,哪是办这种事的材料啊!刘昶说:想办法。困难一定能克服!孙嘉的好心情,立即给破坏了,脑子已经乱成一团麻,开始坐卧不安,她需要思考,需要清醒,必须从这个无路可走的困境里找到一条路,解开这个死结。孙嘉在办公室转圈子。两大阵营对擂,她原本保持中立,两头都不讨好,也不添乱,一旦掺和进去,稍有失误,两边拉拢就会变成两边打击,甚至拿她杀鸡吓猴。这个事,如何破解呢,非常棘手呀,既不能不办,又不能办成,既不能办成,又要给刘昶一个交代。同为女孩,孙嘉是十分理解王静怡为何会女扮男装的。只因为王静怡是女孩,只要是想帮王静怡的男孩,对手就不停地制造绯闻,不停地挑唆女人出手,倘若王静怡被走私商雇凶加害了,再把矛盾的由头转嫁给她身边的男孩,或男孩身边的女人,营造“红颜祸水”的结论,那么她的死就是罪孽深重,死有余辜,就跟走私案一点关系都没有了。孙嘉后背渗出了一层冷汗。刘昶肯定看出了这种危险,他要是想和王静怡撇清,只须不来往就行,犯不着来找我。因为只要断绝关系,王静怡是死是活,从此就跟刘昶没任何关联了,她死不死不是重点,关健在于他可以不担一点责任。刘昶的真实内心是,他既不想王静怡死,也不想她被无辜栽赃。认识一场,大难临头各自飞,太辱没“人格”了,那不是他的所为,还不如让王静怡现在就跟他去港都,起码不会戴上“风流绿茶婊,无情无义货”的“恶心”帽子,被观众口诛笔伐,臭名昭著。但他又知道王静怡肯定不会跟他走,所以才会来找我,下任务般命令我必须救王静怡。孙嘉想得头疼,连办公室都没出,连午饭都没吃,也没感觉到饿,以至于坐得太久,椎骨都痛了,以至于走得太久,脚板都麻了。她茫然不知所措地伫立在窗前,不知道怎么救,还不懂得怎么拖吗?笨蛋!生死由命,富贵由天,既然王静怡一心想死,哪个都拉不回,就不拉了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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