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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风不起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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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兵在喝闷酒,唉声叹气。路上相遇,陈兵请卫邙来家里喝酒,卫邙说话粗声粗气,似乎还在生气,毫不犹豫地借故推辞了。虽然上官洛和卫邙对陈兵的无耻,在乡亲们面前只字不提,但有意疏远却是有目共睹。有一种人,自己过不好,就不让别人好过,会想尽办法给别人添堵,不择手段给别人使绊子。不在意你付出了多少,只看重他能够得到多少。你为他雪中送炭,他让你雪上加霜,你为他伸出援手,他对你落井下石。人心莫测,细思极恐。高手在悟透做人做事的玄机之后,做到人情练达,世事洞明,这些心机和城府,并不是欺骗玩弄,更不是阴谋诡计,只是择优录用,谁对你好,你才对谁好,该留留,该冷冷,该滚滚,该狠狠,择友而交,才能避免受到伤害,保护好自己。走出十米远,卫邙吼一嗓:你tm就是一个人,要是一头畜生,我现在就拿刀剁了你。陈兵吓一哆嗦。窦美丽在厨房炒菜。她是个以夫为天的女人,为了家庭圆满,无论多么辛苦,不管受多大的委屈,只要看到家人团圆,儿女们的笑脸,就觉得也不错。陈兵不顾家,她就得多付出,陈兵不撑家,她就得能干些。陈兵在外地寻花问柳,她管不了,可他打上官洛的歪主意,决不撑腰,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小鱼小虾在小沟,也是称王称霸。女人要担事,就不能太温柔。要上山砍柴,下地劳作,春种麦,秋收谷,冬挖藕,要赶集卖货,卖鸡卖鸭,买猪买羊,和外人争长短,要护家守院,排水清沟,与邻居辩是非,要人情往来,与亲友比高低,无论什么事,懂不懂,行不行,好不好,能不能,都是她出面操持。陈兵是挣钱养家,但他长年不在家,里外都是窦美丽一个人扛着,十几年过去,生活早把她锤炼成了什么活都能干的“男人婆”。一直以来,陈兵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让窦美丽伺候惯了,又知道她吃苦耐劳,怎么嫌弃都不会离家,家鸡打得团团转,越来越不遑忍让,且不说大男子主义,单是家人的恭顺,已经养大他的脾气,关了房门当恶霸王,说一不二,粗暴易怒,不体贴妻儿。窦美丽专程去东海,破坏了陈兵的如意算盘,他当然要泄愤。回来过年,各种甩脸,找茬,威吓,家里就跟唱戏一样,不是乒乒乓乓,就是鬼哭狼嚎,日子过得鸡飞狗跳。窦美丽送上青椒炒腊肉。陈兵说:你要学会示弱,不要对着干,乖乖的,听话。你看卫邙就被上官洛的眼泪治得服服帖帖。窦美丽说:明知卫邙是上官洛的男友,你还插一脚,是何居心?朋友妻不可欺!陈兵说:上官洛是长得好看,可惜被人玷污了,不清不白,不干不净。窦美丽说:是啊,我始终想不通,卫邙为什么还要娶她呢?陈兵说:图钱嘛,想财呗。卫邙通过上官洛搭上王家,李家,刘家的便车,不发财都难。窦美丽说:上官洛跟王静怡学古董鉴定,再回东海,就到骆氏典当行去当大师傅了啊!陈兵说:卫邙在学玉雕,出师就会筹建珠宝公司,他是当家人呢。窦美丽说:他们运气,怎么这样好?陈兵说:我刻意接近,设法截和,谁叫你去搅局的?真是头发长,见识短,撒泼害了我,你落啥好啊!窦美丽说:鬼晓得你会不会假戏真做?陈兵说:上官洛巴掌脸,小细腰,细胳膊,细腿,穿什么都好看。哪像你面盆脸,门板身,碌碾腰,穿啥都是母夜叉!窦美丽说:会说软话,你找她去啊!陈兵借酒装疯,踢翻了饭桌,追着窦美丽打:我对你不好吗?我哪里对不起你了?我配不上你吗?窦美丽说:原来你看她好看,暗藏祸心啊!陈兵说:你长得丑,还有理了哟?不贪钱,不好色,还是男人吗?你敢管我,找打!邻居闻声围拢过来,少数进屋内劝架,大多数站门边看热闹。陈兵说:你凭什么看不起我?好日子不知道过。你觉得自己是谁?窦美丽说:滚外头浪荡去,甭回来啊!挨千刀的!陈兵说:这是我家,房屋是我的,田地是我的,儿女是我的,我怎么就不能回来了?回不回来,你管得着我吗?窦美丽说:年头忙到年尾,累死累活,你一句话,嘿,统统和我没关系啦?天打雷劈的!陈兵说:你一个妇女,不听我的,就休了你,信不信?你连根针都带不走。邻居就劝和:大过年的,好好说事,别闹出人命来,你们冷静点啊!窦美丽说:我年轻也是一枝花,如今这丑模样,不也是替你生儿育女累的吗?陈兵说:管你自己丑得了,妒忌上官洛漂亮干什么?窦美丽说:猪八戒倒打一耙,怎么是我嫉妒啦?分明是你动她歪心思!陈兵说:蠢货,胡说八道什么,我打不死你。他先一把掌,把她打得脸半肿,再踢一腿,把她踹翻在地。窦美丽捂着脸,嚎啕大哭,哇哇大骂。儿女围着她,也是哭哭啼啼。邻居手上互相推搡,都想让别人挺身而出做和事佬,嘴上却纷纷扬扬,说些好听的场面话:哎哟,你也劝劝陈兵,别把人打死啊!大过年的,多不吉利啊!冰天雪地,寒风呼啸,看热闹不嫌冷。人越聚越多,窗户边也有人,院墙下也是人,院内更是挤满了人。看不见的,听不清的,就追问老公在说什么,妻子在骂什么。后来的,就向先到的,打听老公说了什么,妻子说了什么。陈兵倒上酒,挟起青椒,吃一口,喝一口,挟起腊肉,吃一口,喝一口,有滋有味,神情陶醉。窦美丽说:上官洛再漂亮,也是臭破鞋,也是烂女人,你找她去啊!陈兵说:我警告你呀,再瞎说,我撕破你的臭嘴!邻居就说:事情已经这样了,你俩这样闹腾,也不是办法啊!窦美丽说:在东海,我亲眼看见的。陈兵说:你看见什么啦?窦美丽说:我为什么去东海?陈兵说:谁叫你去的?跟你说了什么?你不听我的,听外人的,不是找打吗?还有脸啼哭?窦美丽说:一片好心,在拯救你,不想你一错再错,回不了头啊!陈兵说:你说你是不是贱,对你好,你不听话。你要早点服软,我能下手这么重吗?邻居说:看不住男人的钱,也守不住男人的心,多丢脸啊!陈兵摔门而去:你以为我不敢,我就找她去!看你能拿我怎么样?邻居说:大年初一,你俩唱什么戏啊?搞不懂!窦美丽关上门,传出来鬼哭狼嚎似的大哭声。陈兵一去,不知去向。窦美丽找了三天,找遍了亲朋好友,都没找到。找人总要有原因,打架总会有事故。窦美丽一时激愤,说漏了嘴,别人问起时,再也不提上官洛。可陈兵当时说上官洛漂亮,又说去找上官洛,还一走不归家,众多邻居不仅听在耳里,还看在眼里。这么大一颗炸弹,想人们不传播,不好奇,不打听,压根没可能。窦美丽越不提,人们越是要问,从窦美丽嘴里掏不出料,转背就去撬邻居们的嘴巴。邻居们绘声绘色一复述,窦美丽说上官洛是臭破鞋,又说上官洛是烂女人,还让陈兵去找上官洛,终于得到亲耳证实,茶余饭后有谈资了,闲聊八卦有笑料了。人们恍然大悟的同时,又疑惹陈兵究竟去哪里了?会不会去找上官洛呢?所有人的目光,像探照灯,盯住上官洛不放。上官洛是哪个啊?上官洛是谁家的女儿啊?上官洛到底长得有多漂亮啊?陈兵和卫邙争一个破鞋啊?上官洛在东海卖身,是烂女人啊?流言蛮语传到窦美丽耳中,她自知被陈兵套话,口没遮拦闯大祸,口不择言酿苦果,开始沉默不语。似乎更印证了人们的猜测。死水一潭,一石激水,掀起千重浪,人们可不想保持平静。认识不认识的,听说没听说的,都拐弯抹角地找上门劝解,嘴上说开导,陪伴,抚慰,心里想打听,窥私,察秘。窦美丽家里,比菜市场还热闹。夫妻的底线要说清,男女的界限要划清。老公做丑事,老婆干牛马活,心里不痛快了,还不让你说几句,难道要把你活活憋死吗?说吧,不要怕,说出来就舒服了,姐妹们帮你舞平,姐妹们替你撑腰。你一次忍,他就能再来两次,三次,忍一时可以,难道你要忍一世?要是我,就是要和他顶着干,这样他才知道我不好欺负,才会尊重我。窦美丽默默做事,不愿搭理。人们热心肠,贴了冷屁股,非常生气。摆臭脸,给哪个看嘛,咱们回家说去啊!好心当作驴肝肺,犯不着跟这人一般见识,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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