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淌的池水波光粼粼,巴洛克式风格的诸神雕塑,将驾着马车的海神波塞冬围在中间。墨星明已经迫不及待地背对许愿池,将硬币向后掷了出去。随后兴奋地转身,去看自己抛出的硬币掉落在哪了。结果……黑发碧眼的高挑女孩捂着脑袋走过来,摊开手心里那枚银币,用流利的英文说道,“先生,麻烦您找好方位再扔,丢我头上了。”
墨星明戴着大墨镜,闻言将眼镜推上头顶,歉意地双手合十,“很抱歉这位漂亮的女士……”陆景溪嘴角抽了抽,没继续听那边的动静,从兜里摸出两枚硬币,虔诚地转过身。她在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攻略,论如何抛硬币许愿效果最大,她看了十几遍。右手拿硬币,从左肩上方抛进池中,就能实现愿望。一枚硬币代表今后还会回到罗马,而两枚硬币,代表和喜爱之人永不分离。密集的咚咚咚声中,她能精准地听到自己所投的硬币落水声。她的两个愿望都和连承御有关,希望和健健康康的他重回此地,也希望和他永不分离。她没回头,也没去看水池里缓缓下落的两枚硬币,左右摇摆着,落进偏僻角落的池底,互相交叠在一起。从许愿池离开后,她和墨星明分开。周围的保镖或远或近跟着她,只有何欢站在身边。她在手机上点了半天,然后驱车前往目的地。五六台车子在一家古朴幽静的店门口停下。何欢警惕地盯着四周,看了一会才发现,这是一家钟表店。直到看清店主人的模样,何欢认出了他的身份。瑞士顶级机械手表设计大师理查德莱曼斯,八十三岁高龄,退休后回家乡经营着自己的手表品牌。每年只做三块手表,需要提前一年预约。一年前……那时候何欢还没来到陆景溪身边,但听江松说过,起初的夫人可不是这么温和的。陆景溪自然不是一年前预约的,是在年前得知外公和这位工匠大师是老相识,便拉了外公的脸面插了个队。原本是打算邮寄回国内,不成想《退路》剧组在罗马拍摄。她从老者手里结果盒子,眼底浮现期待的笑意。手表贵在工艺,可里头还有她的小心思。她看到何欢狐疑的眼神,神色自然道,“给朋友买的礼物,惊喜。”
何欢立刻点头,“懂。”
这个礼物,想必是送给先生的。因为她刚刚不小心看到了尾款数字,九开头的六位数英镑数额……车子拐进酒店停车场时,陆景溪突然看向身后的位置。万神殿里那种被注视的感觉又来了。可后方只有两台保镖车子跟随着。她转过身,眉毛不自知的拧起。暗暗告诉自己,多心了。晚上,陆景溪洗漱后,披着半干的头发靠坐在床头。她放下手里磨到出豁口的剧本,看向屏幕里闭着眼,不知睡没睡着的男人。他那边是早上五点,非要和她视频通话。结果电话通了,他给她表演美男睡觉……唇角掀起细微的弧度,认真地看着屏幕里的人。只是一周未见,连承御好像瘦了一大圈,明明她走的时候,还没这么削瘦。慢慢凑近屏幕,手指在他的轮廓上轻轻摩挲,就听对面男人出声,“是不是很想我?”
她指尖一顿,不小心将通话界面按钮点了出来。坐直身体后,轻轻嗯了一声。连承御睁开双眸,黑色的眼底浮现点点笑意,“后天就回来了,我去机场接你。”
她没应这句话,而是问,“最近很难受吗?”
“抱不到亲不到你,很难受。”
陆景溪,“……”生病的人都很磨人,她理解。后来她直接躺进被子里,手机立在旁边充着电,两人闭着眼,隔着数千公里的距离,静静睡觉。直到她一觉醒来天亮,视频还在持续。手机因为一直充电是满电状态,只是过热,热得要爆炸了。她拿起来一看,连承御正在吃午饭,旁边还有人在,偶尔的交谈声能听出,是秦苏的声音。她盯着屏幕竖着耳朵听声,然后猝不及防对上投来的视线。“醒了?”
他问。秦苏的说话声止住了。但陆景溪还是听到了他刚刚的劝说。‘御哥,我建议你住院治疗。’陆景溪的视线看向屏幕空白处,“刚刚秦苏说让你住院?”
连承御本想说你听错了,奈何秦苏跟找到了靠山似的,从旁边探进屏幕里。连承御立刻将手机扣在了桌面上,不让他看。秦苏不知道为何,但陆景溪却很明白这个醋桶的意图。她将被子往上拉,遮住小半张脸,“秦苏你说,我能听到。”
秦苏立刻道,“嫂子,你劝劝御哥入院治疗吧,跑来跑去的检查也不方便。”
他在男人威严的眼神下,没敢将最近的病情吐露出去。等秦苏坐回自己的位置,男人才将手机屏幕抬起,对准自己那张无可挑剔的脸。“遵医嘱。”
她拧眉道。“遵你嘱。”
他接话道。秦苏感觉刚刚那口山楂牛骨很酸,酸得牙要掉了。陆景溪坐起身,将头发拢了拢,“那听我的,准备东西入院,我今天拍完全部戏份,明天一早就回国。”
连承御就这么被两句话成功劝进了医院。因为是最后一场戏,陆景溪安心准备,甚至提前将返程的行李全都收好。衣服又一次叠好全都塞进行李箱,给身边的朋友家人买的礼物也都一一撞进另一个行李箱里。打包封口后,只待度过今天,明早出发回国。她从未这么迫切地有过归家的想法。可能因为让她最牵挂的人,在另一端等着她吧。晚上七点,戏份开始。古堡酒店幽长的走廊铺着柔软地毯,壁灯散发昏暗的淡色光晕。墙壁油画里的骑士,审视着每一位从走廊经过的客人。紧闭的客房门,被垂着头的男人刷开。罪恶,就此拉开序幕。一些人的人生,被彻底改写。无论是电影里的。还是现实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