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非常好!”
随着臧勇的喊声,趴在陆景溪身前的墨星明跟触电似的弹跳起来。顺带着给她摆正歪斜的衣领。同时也完成了这部戏的杀青戏。周围一片掌声,二十几名工作人员长长地出一口气,纷纷笑着祝贺导演,祝贺主演配角。陆景溪光洁额头遍布细密汗珠,长发散乱,从濒死压抑的情绪里抽身。她坐起身,缓了许久,都没从角色人物被毁的情绪里出来。臧勇的拍摄手法隐晦又沉重,利用灯光和布景的交错感,给人带来朦朦胧胧的压抑感。她的妆容偏青涩,加之脸上略明显的婴儿肥,更是拉低了年龄感,像是折断一朵尚未盛开的花,那种晦暗色调直击人心。安然赶紧拿着薄毯给她围上,“姐,没事吧?”
陆景溪摇摇头,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花束。大家一起拍了杀青照。她站在中央的位置,想起上次杀青的场景。嘴角浮现苍白的笑意,被闪光灯记录下来。忽然,她又感受到了那股让她不安的注视。四下看去,可酒店套房内除了工作人员,便是随行的脸熟保镖,再无旁人。臧勇以为她还没出戏,拍了拍她的肩膀,“去洗把脸,我们收拾器材,之后出去吃顿好的,我请客!”
欢呼声从四周传来。陆景溪拢了拢身上绵软的衬衫,往客卧的卫生间走。何欢跟上去,在里头看了一圈,确认没问题,“我在门口守着。”
“嗯。”
陆景溪错身进入卫生间,并未将房门上锁。拧开水龙头,微凉的水里冲刷着手指。捧起水往脸上扑,几下后,鬓发和衬衫都被染湿,让她舒服不少。不多时,等她关掉水龙头时,忽然觉得外面没了声音。一丝一毫的声音都不见了。明明客卧外面的人都在客厅收拾布景,这才两分钟,这么快就结束了?她立刻握住卫生间房门的扶手,压下去的那一刻,顿住了动作。顺手抄起洗漱台上的玻璃瓶,握在手心。沉了一口气,将门打开。结果,静谧的房间里,并没有何欢的身影。来到罗马的这七天,只要她进卫生间,何欢就会寸步不离地守在门口。一种不妙的直觉直冲脑顶,她轻声唤道,“何欢?”
客卧里无人回答。床单平坦,没有一丝一毫的褶皱。房门也是关闭着的,门的另一边,没有声音传过来。二十多个工作人员,可是没有一点声音传来。她心跳加速去摸手机,但忽然记起,手机放在了安然包里。就在这时,客卧的门扶手,被人从外面压下来。她盯着那副弧度,几乎是门开的瞬间,手中的玻璃瓶飞了出去。来人没躲开,被重重砸了一下。但那个高大的男人,只是微微皱了皱眉,随后恭恭敬敬地朝她颔首,用生硬的中文对她说道。“陆小姐,您好。”
陆景溪在看清这个人的脸庞时,瞳孔骤然一缩。一张并不陌生,甚至是无比生厌的脸,骤然跳在脑海中。她的身体慢慢发抖。身材挺拔的男人将门彻底拉开,同时错开身体。陆景溪看到了站在男人身后的那道身影,那张脸。是那张出现在连城世族讣告上的中年面庞……是那位已经被确认死亡,并昭告天下的爆炸遇难者……此刻,他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露出一贯儒雅矜贵的笑意,定定地看着她,对她说。“陆小姐,我们终于见面了。”